流年我的幸福是一种罪过散文
一
灰尘。那么多的灰尘。飞扬,或者盘旋在低空。我从身前的车辙里,从身侧的后视镜里,一次次地看见,这些夹道相迎的身影。我相信:只要我一伸手,就能够握住它们。只要我探出头去,就会身陷其中。
在决定回乡的前夜,母亲说,你放心吧,路修得排场,小车可以一直开进牌楼村。而此刻,我就颠簸在牌楼村的机耕路上,代替母亲迎接我的,是夹道而来的灰尘。它们比我更为执著,像这条惟一通往境外的机耕路,十几年了,路上的积水,依然在照彻自己年轻时的面容。我出门时,它们夹道欢送;我归来时,它们夹道相迎。它们似乎一直记着我的样子,而我的远行和归来,对它们而言,都像是生死之约,一诺千金。
从密封的车厢里下来,我依然是一头一脸的灰尘。事实上,正是这些灰尘使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牌楼村里的农民。我喜欢这样的形象,这使我可以近距离地靠近,乡土和母亲。我甚至有意说起了乡下的土话,我不想让人们从我的口音里判断,我是个轻易忘本的人。在城里,我努力地学说普通话,我也只有说普通话,否则,我会被认为是个不合时宜的落伍的人。我不想落伍,如果我落伍了,会使母亲非常伤心。从土话到普通话,在我,是一个艰难的训练过程。事实上,一个孩子一旦接触到普通话,普通话就成了他的方向,而土话则成了他的敌人。一种话语所代表的文明以及文明背后的力量,从来都无与伦比,一直都居高临下。也正是这些共同构成了土话的天敌,构成了城市对农村和农民的威慑、歧视和阻拦。
母亲打水给我洗脸,顺着母亲的背影走过去,我便看见了六岁那年的水井。布满青苔和地衣的水井。六岁那年,母亲去田里上工,比我大一岁的花莲带我在水井边玩,谁知道呢,我踩上了青苔,一失足,就跌进了夏季满满的水井。我应该是挣扎过了,但没有出声。我一向不喜欢出声,即便是可能的死亡,也无法改变我的本性。花莲当时应该是吓傻了,只知道一个劲地哭,却不知道伸手抓我一把,或者是呼救。我是被放学的红海给救上来的。红海,其时大约是上高中了吧,他比我高一个头,比花莲高半个头。据说他一伸手,就抓住了我的头发,又抓住了我的胳膊和衣袖。我在红海的手上看到了一小撮湿漉漉的头发,花莲还在“呜呜呜”地哭,红海恨命地瞪了她一眼,尔后,又摸摸我的头。
我没有一丝痛感。相反的是,哭泣的花莲让我感到了害羞。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懒得理花莲,我宁可一个人玩,我宁可不要她的冻米和花生。花莲的母亲,我的五婶,为此一个劲地向我母亲道歉,还送来了十几个鸡蛋,言语里陪着小心。鸡蛋,是月子里的妇女才有资格享受的“补品”,看在鸡蛋的份子上,我终于和花莲重归于好,只是,花莲再也不敢带我去水井。水井,也几乎成了我童年最大的禁地,没有母亲的容许,我断无接近的可能。
我一直对水存有巨大的排斥。及至到了今天,江边长大的我,对室内豪华的游泳池,也提不起一丝精神。平静无波的水面是个蒙蔽,埋藏着重重的危机,和无数的可能。多年之后,我去了江边的藕山中学读书,黄昏,浩荡的江面上,时常可见渡江的水牯,或者是水性好的男同学。但我依然存有巨大的心悸,他们的每一次沉浮,都像是出没在我的心脏里。我不能体味游泳的快感和乐趣,这成了一个宿命,或者是,童年的那次阴影,我一直无法挥去。经年之后,我读到毛泽东的诗句:“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我才于浩荡的诗意里懂得,这种后天的缺失,于我,几乎就意味着再一次蒙蔽。
事实上,许多源自童年的经验都是一种蒙蔽。但无法更改的事实是,它们似乎都有着一种神秘的走向,沿着你的血脉,一点点地,渗透进你的骨头里,让你在经意或不经意间,改变了自己。
二
童年睡过的被褥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母亲特意为我赶制的一床新被子。它厚实而温暖,有一种阳光的味道。我身陷其间,身下是同样厚实的床板,中间已经凹了下去。静极的乡下,几无人声,朦胧间,我一直能听见母亲在堂屋里来回的脚步。细碎的脚步。高低的脚步。
这是还乡第二天的早晨,我能闻见从灶间弥漫出的鸡汤的香气。昨天母亲说,去年养了三十多只小鸡,但存活下来的,不到四分之一。去年,村里闹过一次鸡瘟,母亲告诉我的时候,我怀疑是禽流感,便在里让母亲去山上深埋,再把那些健康的鸡适当地进行隔离。母亲是个地道的文盲,看不来报纸(事实是也没报纸),也不喜欢看电视,常常是天一黑,头就陷在枕头里。母亲对我的话一直是信的,她多次这样教育乡下的侄女:你小叔能过过的,写了许多字。你不好好念书,就不认得小叔的字。但这一回,母亲没有听我的,她不但没把鸡群进行及时的隔离,还吃了那些死去的鸡!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母亲说,干吗要埋呢,能吃的。母亲这辈子,从没浪费过一样“不该浪费的”东西。家里的针头线脑,只要是能利用上的,母亲都藏在自己的床头柜里。母亲吃到第三只死鸡的时候,就发起了低烧,吊了三天水,灼热的红晕还是没有从脸上撤离。我在城里,母亲在乡下。我便在里埋怨起了母亲,甚至发起了脾气。那头的母亲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言低语,终于不再坚持自己认定的“道理”。母亲的低声下气,让我生出大把的心痛,仿佛,她真地成了一个孩子,而我,是个大人似的。
那一次,我没能回乡下。母亲的病症,也仿佛懂得她的心思。一个礼拜之后,母亲就不治而愈了,低烧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神奇。母亲便认定,她的低烧,和吃死鸡没有任何关系。好在母亲只是嘴上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再有死鸡,母亲都要侄女给扎上一根红丝带,然后再扔到门前的白荡湖里。我终于不好再埋怨母亲。晚年的母亲成了个虔诚的信徒,在她的信仰里,死去的动物要想超生,只有凭前生留下的印记;母亲还相信,天国就在水的尽头,沿水而下,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一直无法理解母亲这种奇怪的理论,但我相信,在母亲的精神世界里,她的理论,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我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成的信徒,而母亲也像怕我反对似的,一直没敢告诉我。小时候,我怕极了母亲,谁知到了现在,母亲竟然怕起了我,和我整个地掉了个个。我是很迟才意识到这样的变化,那是什么时候呢?记忆里,却又一片模糊,无法具体搜索。回家的当天,我就在灶间的墙壁上,看到了母亲供的神龛,上面是一尊乡间习见的观音菩萨。我从前用过的“书桌”上陈放着一只香炉,袅袅地燃着三炷香。但第二天,神龛就掩藏在一块辨不清颜色的布帘后面,“书桌”也挪到了我原先写字、做作业的地方。我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挪走的,记忆里,那张四四方方的书桌是杉木做的,有着沉甸甸的重量。
母亲对类似的话题都非常敏感,比如巢山庙和土地庙。但我知道,巢山庙里的香火一直非常兴旺,号称“小九华”。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妻早早地就起床了,我说,妈,去巢山庙吧,我想敬敬香。母亲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色,像是我当面戳穿了她的谎话。但母亲终于掩饰不了自己的喜色,她几乎是一步一跃地去了自己的后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挂鞭炮、一块糕点、四个苹果和三柱香。拿出东西的母亲不再看我,她慌慌地走在了头里,步子显出从未有过的健康。
我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些什么,让母亲在瞬间就起了这样的变化?
巢山庙不大。在我所见过的庙宇里,巢山庙可能是最简陋的一家。穿过牌楼、新庄和唐庄,巢山庙就到了。不高不矮的几处建筑,散布在巢山的半坡上。正月初一的香火果然鼎盛,小小的院落里,铺陈着一层厚厚的烟花的纸屑,和散落的檀香。一脚踩上去,扬起烟花细碎的花瓣。许多人和母亲招呼,许多人给母亲问安,连庙里的住持,也紧握着母亲的手,说,菩萨保佑你啊,四娘(父亲在家族里行四)。
站在人群中间的母亲,在香火袅袅的气息里,喜形于色,神采飞扬。那一刻,我似乎才懂得,母亲何以不愿意来城里,而是始终坚守在遥远而贫瘠的乡下。
三
第三天,我去给五婶拜年。几步路就到了,正好,我的堂哥宝玉也在家。
我去的时候,宝玉正在和五婶吵架。宝玉一直在湖南打工,前年,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姑娘。宝玉早就在牌楼娶妻生子了,谁知道竟好上了那个湖南的姑娘,一来二去的,就再也舍不掉了,还偷偷地养了一个娃。宝玉这回回来是想离婚的,但五婶坚决不让。
这像什么话?除非我死了,老兵啊!五婶见到我,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五婶的话是地道的巢山话,城里的妻自然听不大懂,就对我投来疑惑的眼光。我自然只有笑笑,因为我知道,妻无法理解,五婶何以会这么决然。其实决然的绝不仅仅是五婶,在整个巢山,几乎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舌头底下压死人呢。这话,是母亲的口头禅。我几乎从小听到大。花莲那天恰好也回了娘家,这个比我只大一岁的乡下妇女,有着比我大十岁的脸庞。从母亲的嘴里我才知道,花莲在我上大学那年,就嫁给了一个渔民的儿子,那个矮个子的小男人不仅好赌,而且还生就一副蛇蝎心肠。花莲嫁过去四年就怀了四胎,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是女儿,第三胎还是女儿。生到第二胎的时候,小男人就对月子里的花莲动了手,花莲为此睡了两个月,一直不能下床。一直到第四胎,花莲才从小男人的脸上见到了曙光,五婶才从小男人的脸上看到了太阳。不怪人家呢,五婶说,要怪也只能怪花莲啊,人家张腿就是一个带把的,张腿就是一个带把的,就这个 肚子这么难讲话!
唏嘘的五婶抹起了眼泪。妻呆呆地站在她的旁边,像傻了一样。
站在五婶家的檐下,能清晰地看见我曾多次说过的巢山。现在的巢山像屋前的良田,成片成片地抛荒;现在的巢山起伏着无边的松涛,人高的芭茅草在风中摇摆,云彩的阴影,飞快地掠过它们的身旁。也只有从这里,我才可以感受到静谧间溜走的时光,但它们,却显得那么地虚幻,那么地无法捉摸与无法想象。
穿过五婶的灶台,就可以去到我曾多次撒欢过的田埂上。油菜低垂,河湾喑哑。硕大的风声,刮过我的脸庞。我只看到了几畦萎顿的荸荠,更多的儿时的良田,一片空旷。勤劳而质朴的乡亲似乎都失踪了,老黄牛似的品质,好像也不见了。怀恋是没有意义的。而事实上,勤劳也像是一种圈套,它使得一段时间以来的父老兄弟,再也没有闲心和精力,考虑别的事情。更主要的原因可能还在于,除了在地里勤劳地刨食,农民们实在想不到更多的法子,养活一大家子人。就在前一阵子,江淮大地遭遇了一次长达两个月的秋旱,下乡采访的同事回来说:农村的当家塘几乎都见底了,再不下,人畜用水都够戗(我们的会这样说:农民们已经学会了合理地利用水资源)。另一拨带回来的消息则是,地里的油菜和雪里蕻都卖不上价,许多农民明年都不准备再种油菜了,种小麦(我们的会这样说:农民们已经认识到农业结构调整的重要性,并积极投身于结构调整)。但如果小麦再卖不上价呢?农民兄弟们剩下的路,似乎就只有去死了。最离谱的是雪里蕻。雪里蕻从下种到收获,一般要一百多天才行,但现在,上市的雪里蕻才卖一毛五分钱一斤,就算不算他们为此花去的气力,单算肥料和腌制这两项,怎么卖都是亏本。可不卖就只能烂在窖里,更亏,只好卖给联合压价的商贩。许多商贩还是靠贩卖雪里蕻起的家,有的,还是本乡本土的乡亲。这些已经远离了乡土的商贩们,刚刚依靠农民们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积累,可他们一旦华丽转身,就把土地给予过他们的恩情忘得精光。农民兄弟们还说,这日子还得过啊,实在不行,就去城里给人看大门,也没别的本事了,就怕连看门都没人要啊!
农民兄弟们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我的二哥初中毕业之后,一直漂泊在常州、南京和无锡等地,前两年二哥想来合肥打工,让我帮忙和有关单位联系联系。在二哥看来,我是个,熟习的人多,又好歹是个作家,找一个合适的单位,应该不难。然而事情远不是二哥想的那么简单,在这个下岗工人满街走的省会城市,没有一家单位能给一个或作家什么面子。对于一没有专业技术二没有文凭的农民工来说,最合适他们的工作,只能是风餐露宿的建筑工地。然而,我无法对我的二哥解释这些,也无法把这些冰冷的现实,说给那些盲目进城的农民兄弟。
看着们拍摄回来的,我一阵阵心酸,一阵阵心痛。想想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也写了数以万计的文字,却从来没有准确而真实地再现过农民兄弟们。画面上的农民还是田园牧歌里的农民,纸上的农村还是乌托邦里的农村。中国的现实农村复杂而多元,虽然不排除有田园牧歌的可能,但“炊烟”消散,满目疮痍,更多的农民一直都在挣扎,他们所过的并不是生活,而仅仅是最起码的生存——他们作为一个自然人的最基本的平等权利,一直就被无情的体制残忍地剥夺了,农民兄弟们在一天天的生,其实也是在一天天的死。每每看到那些粉饰太平的文字,每每身不由己地指令们去拍摄反映农村巨大变化的成就性,我就生出大把的厌恶和愤恨。比照于广大的农民兄弟,我们所谓的疼痛与悲苦、风花与雪月、郁闷与虚无,显得是多么的无耻与矫情!
共 74 4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春节,携妻子回家过年。当弥漫的灰尘一如既往地迎接时,“我”赶紧说上家乡话,生怕母亲会感到疏离。六岁的“我”曾掉进去过的水井依然还在,那次溺水的经历,使得“我”现在都恐惧水,仿佛渗透到骨头里,永远无法挥去。母亲给“我”充满阳光味道的被褥,厚实而温暖。鸡汤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母亲曾经吃过那些病死的鸡。当时母亲执拗地坚信没事,却在之后发烧输液。母亲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不敢面对“我”。“我”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母亲很早就换位成了孩子,她有很多想法,却不敢说。如那个曾经的“我”一般。拜年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亲人,他们有这样那样的变化,仿佛门外的田埂,风吹过,被沧桑了容颜。那些曾经哺育过“我”的土地,多年后,依然贫瘠。那些坚守的农民,让“我”心酸。“我”想起身不由己地拍摄那些反映农村巨大变化的图片。让“我”无颜面对这些父老乡亲,所谓那些疼痛悲苦、风花雪月、郁闷虚无都是那样的无耻和矫情。“我”甚至不敢面对曾经的初恋,不敢带着妻子去看她一直很向往的曾经在“我”笔下是那么美丽的“白荡湖”。很多人去了,熟悉的,不熟悉的,在母亲的口中娓娓道来。来的悄然,去的沉静。很多珍贵的生命,都没有引起一丝关注和沉思。这沤烂的猪粪间,是黄昏的味道。是那样的脆弱,是那样的落后、贫瘠、不健康,但“我”却深深地依恋着,永远无法遗忘!这是一个“衣锦还乡”的儿子的肺腑之语。他没有过多说自己生活有多么好,对于家乡的贫穷、落后也没有丝毫嫌弃。他始终设身处地的在想,这个封闭的村子,这些受伤的土地,这些无辜的亲人,他要如何去面对。他是那样急切地想帮助她,但却只能焦灼和不安,只能一直自责说,自己的幸福是一种罪过。文字夹叙夹议,理智且温情,犀利且讽刺,发人深省!期待更多人看到,更多人可以看到真实的农村!问好作者,佳作,推荐共赏!【:平淡是真】【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52512】
1楼文友:201 - 17: 4:10 其实,很多人的幸福都是一种罪过。不过他们不知道而已。缺少了自知!
2楼文友:201 - 07:05:51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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