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忆小桃红小说

小学的时候住在外婆家，没有同龄的玩伴，我是个能享受孤独并会自娱自乐的小孩儿。外婆的家坐落在一个同姓聚集的村落，那是块由长江支流冲击形成的沙洲，河密布，土质松软，家家户户都有竹林、种杉木和种花。

外公的祖上据说是个富裕的大户人家。房屋雕栏画栋，庭院曲径通幽，外公的妈妈穿着水蓝色的绣花旗袍娉娉袅袅地走在曲曲折折的阆苑中。这些我当然都没有见过，全是外婆告诉我的。因为早在外公年幼时，家道就已中落，为了生计，祖传物件变卖的所剩无几，一个大家子，所谓的财产也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大宅子了。后来在文革中，家被抄了，漂亮的屋宇也因“破四旧”而被拆毁，外公一穷二白，拖着几个兄弟开始了艰难度日，加上“成分”不好，娶媳妇成了大问题。外婆是旧社会里走出来的童养媳，无依无靠地，跟了外公后就在村落里搭了个土培房，安了家，从此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外婆高高大大，体格健壮；外公个子矮小，弱不禁风。外婆常说，“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女人的命像蒲公英，飘到哪就是哪了。”

从小我就是个极有耐心的孩子。我最爱的活动是捞鱼。村里的人都是沿河而居，所以出了外婆家的院子门就是那条裙带一样细长的河流。那时候，河里的水清澈见底，河底稀稀拉拉长着一簇簇随波摇曳的褐色水草，有扁圆或着细长身子的银色小鱼常在其间穿梭。河流两岸的人家都喜欢在河岸上搭一座半伸出水面的桥，用来洗衣和打水。有些人家讲究，用的是四根或六根杉木圆桩在河底打地基，平整的四四方方水泥预制板盖在上面，踩上去稳稳当当。外婆家因买不起这样高级的桥面，只好呼儿唤女抬出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靠岸放到河里，还能高出水面好几寸，就算是也有了一处洗衣桥了。我就是蹲在那块大石头上捞鱼。用外公手工编织的浅底竹篮，找外婆要一把剩米饭，将米饭均匀地洒在篮子底端，我轻悄悄地将竹篮沉入水里，静候小鱼们的光临。我耐心而全神贯注地等着猎物。一旦有鱼群游过来，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我瞪大了眼睛，保持高度警觉。鱼群慢悠悠地游进竹篮兜住的水域，发现饭粒后，忘我地抢食起来，我见状迅速提起竹篮，水从篮底缝隙一泻而下，留下了十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砂质河底还住了一种全身亚麻色，肚子上点缀着黑褐色斑点的小鱼，胖乎乎的，五短身材，头略大，看上去笨笨的。它们常年贴着河底或者躲在石缝里，除了遇到危险一般很少游动，是独行侠。我们方言喊作“痴棒”。要想捞痴棒，除了要有十足的耐心还要有不错的眼力。它们的保护色和河底颜色太近，盯着盯着就会花眼，就不知鱼在何方了。所以，我通常会速战速决，一看到有“痴棒”出现，立刻缓缓将空竹篮沉入离它最近的地方，然后迅速一铲，顺势提起就把河泥和“痴棒”一起收入篮中了。我就是在捞“痴棒”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小桃红的。

当时我刚把篮子沉到“痴棒”旁边，正准备提起，一个小石子飞到篮里，溅起了星星点点的水花，“痴棒”乘机逃脱。我抬头看到了一个五官清秀，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中年妇人，她穿着碎花白衬衣，配一条藏青色的长裤，齐耳的中分短发在脑后低低地绑住。 “嘿，你是谁家的小丫头？” 她满脸笑意地问我，她的声音脆脆的，很好听。“成老头家的呗，你是谁？”成老头是我的外公，成是他的姓氏，由于外婆一直喊外公老头子，我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回答，并反客为主，问起了眼前的妇人。“哟，这丫头和我的梅子一样大胆，一样机灵呢。”她像在回答我又像是自言自语。“你的梅子……梅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想到我还没有玩伴，我对梅子充满了好奇。“我的梅子呢？呀，去哪了？”妇人笑意消失，变得满脸惊慌。她左看看，右看看，急的团团转，“哦，想起来了，梅子变成星星了，天黑了才会看见，呀，天怎么还没有黑？……”妇人抓乱了头发，开始泪流满面地碎碎念，然后丢下我跑开了。

初秋的风吹过，有点凉。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我有点怕，带着捞到的鱼赶紧回家找外婆。从外婆那里，我听到了关于小桃红的故事。

小桃红原名夏桃红，性格活泼开朗，在娘家是最小的姑娘，正好“夏”和“小”又是谐音，于是被家里亲昵地唤作小桃红。这名字俗气中还带点香艳，容易让人联想起古代烟花柳巷里的女子。但是乡下人不忌讳这些，更何况小桃红叫的多顺口多亲切，于是，从娘家叫到婆家；从四五岁的小姑娘叫到四五十岁的半老妇人，大家还是叫她小桃红。

小桃红上完初中后就在家学编织竹席。当年的老家是盛产舒席之乡，家家户户都有人在编竹席。去屋后的竹林里砍来几根粗壮的竹子，剔除枝桠，顺着纹路用砍刀破开，再用灵巧锋利的竹篾刀将破开的竹瓣削成一厘米宽的长竹片，像根根挂面。盘腿而坐，这些竹片就在一双妙手下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席子。小桃红年轻，眼力好，手也巧，每天都能比一般人都编出半个席子。邻居们都说，小桃红以后肯定是个能干的巧媳妇。再加在她那个年代，农村里读完初中的女孩子简直是凤毛麟角。小桃红算是知识分子了。19岁的她又因生的肤如凝脂，灿若桃花，因此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小桃红的丈夫叫成杨春，家里弟兄二人，分家后，好歹在村里也有薄田几亩，瓦屋三间，而且杨春也读完了初中，会木工活，又生得高大帅气，加上追她追得最有诚意，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小桃红就开开心心地做了他的媳妇。

那个年代，乡下人追求的诚意主要体现在给未来岳父家干活的卖力劲上。杨春高高大大，话不多，很勤劳，干起活来没有一丝含糊，脏活累活从不让小桃红沾手。“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杨春的这些优点让小桃红充满了安全感。小桃红嫁给杨春后日子过得和谐美满，很快就有了女儿梅子。梅子遗传了小桃红的美貌，生来明眸皓齿，肌肤如雪。

小桃红一家曾是村子里众人羡慕的对象。

杨春主外，小桃红主内，梅子就是这个家的开心果。小桃红在杨春的爱护下，蜕变成了一个丰腴温柔的少妇。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守着故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忙时，埋头耕作自家的水田；农闲时，男人们聚在一起打打纸牌，女人们就纳纳鞋底，养养花。小桃红确实成了个巧媳妇，农家普普通通的菜蔬，经她一翻炒闷炖，总是别有一番风味。夏末秋收的季节，杨春在田间忙到中午没空回家吃饭，小桃红就提着小竹篮给他送饭。小竹篮里装着粗瓷大碗，粗瓷大碗里是厚实的一大份饭菜。杨春干活累，小桃红送饭的日子总不忘给杨春煎一个鸡蛋，摊在饭菜上，像温暖的太阳。小桃红用一块方巾搭在头顶遮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在细窄的田埂上，杨春远远地望到她就冲着她挥手微笑。

杨春农忙时种庄稼，农闲时做木匠。他用他的勤劳为她们娘俩创造了虽是粗茶淡饭但无忧踏实的生活。小桃红很知足，脾气比婚前更加柔和，虽是外村嫁过来的媳妇，但与本村的老少都相处的不错。乡下人一般更容易重男轻女，梅子的出生让小桃红一度遭遇了公婆的不满，但是公公婆婆的大儿子嗜酒懒惰，大儿媳脾气古怪，相比之下，他们慢慢地喜欢上了好脾气的小桃红。

日子行云流水般地舒畅，不知不觉梅子初中都毕业了，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天上闪烁的星星。梅子学习成绩不够好，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小桃红想让她复读一年，杨春支持小桃红的想法，无奈梅子死活都不肯再读书了。梅子正值青春叛逆期，那个时候乡下人开始大把进城务工，梅子就跟着同村几个姐姐去了沿海城市的服装厂里打工。那一年梅子16岁，小桃红 7岁了。乡下同龄的妇人多半显出了老相，小桃红比年轻时候胖了点，眼角出现了淡淡的鱼尾纹，但是还是那么的整洁清爽，白白净净，看起来像刚到三十岁。杨春现在成了一个熟练的木匠师傅了，这些年的辛苦劳作终于有所回报，他们盖好了楼房，还率先按上了。小桃红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打算和杨春去镇子上开一家家具店。日子仿佛有了更大的奔头。

梅子的死讯是通过传来的。那是个下着大雨的秋夜，小桃红正坐在床头叠衣服，杨春在客厅做一把椅子。17岁还没满的梅子因为下夜班急着回住处闯了红灯，被一辆满载的大货车撞倒，当场身亡，据说眼珠子都撞出来了，场面十分惨烈。

小桃红卧床数月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小桃红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大眼睛失去了神采，眼皮耷拉下来，看上去还一直浮肿着。黑发里几缕白发特别扎眼。不下雨的傍晚，她常常搬出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望天，一坐就能坐到凉月高挂，星星满天。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不声不响，每次要杨春拉她回房才罢休。梅子的死仿佛突然间抽空了小桃红的生命力，她时不时地恍惚，正如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好在小桃红身体底子好，第二年夏初，她竟然怀孕了。来年春末，小桃红顺利产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作为一个高龄产妇，一个失独的母亲，这其中的艰辛和喜悦都是外人永远无法体会的。小桃红因为这个男婴的到来又活了过来。

杨春一个人去镇子里租了铺面，做起了家具小生意，每天早出晚归，小桃红在家专心带孩子。日子仿佛流水遇山石阻隔后转了个弯又继续向前，小桃红把对梅子的思念和爱都转移到新生命身上了，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乡下有经验的老奶奶说小孩子家要喊个下贱的名字才好养，小桃红这次不敢不相信迷信了，她喊儿子二狗，也要村里人都喊他二狗。

可惜，贱名字也未能拴住二狗。是个初冬的上午，小桃红要去洗二狗尿湿的裤子。以前她要洗衣的时候都会把二狗子托付给住隔壁的婆婆照看，这天刚好公公婆婆一大早就去走亲戚了。想着把二狗一个人关院子里怕出意外，反正也才三条裤子，小河又是枯水期，小桃红就搬了个小椅子，带着二狗去院子外的小河边洗裤子。二狗子快三岁了，他正进入调皮捣蛋的年纪，小桃红千叮万嘱让二狗坐在椅子上等她一下，二狗乖巧地回应着。小桃红蹲在洗衣桥上锤几下裤子就看一眼二狗，看着二狗乖乖地一动不动地坐在岸边就心安不少。也许是天意弄人，洗到一半她想起来还落下一条在家，她拉着二狗想回家取，谁知二狗玩着沙地上的小贝壳正起劲，哭着不走。小桃红心一软，叮嘱二狗两句就大步回家拿落下的那条裤子。刚进家门，正巧杨春的来了，说有急事，让她帮着找一下他忘在家里的记账本。小桃红挂了赶紧找起来，找了一会没有找到才想起来二狗还在河边。她飞奔到屋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只看到空荡荡的小椅子。不幸还是发生了，她的二狗掉进了河里。小桃红跳下去把二狗抱起来的时候孩子还有微弱的心跳，但是河水太冰冷了，乡下留守的都是老弱病残，医院又远，二狗渐渐僵硬。小桃红当场昏了过去。

杨春安葬好儿子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了小桃红一顿，他一边打一边哭，这是他结婚二十年来第一次打小桃红。大冷天的，小桃红被他从被窝里拖出来，她穿着秋衣秋裤，缩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她一声不吭，哭不出来，任杨春的拳头如雨点般砸下来。

杨春过完年就关了家具店，背着铺盖外出打工了。村里的人再次看见小桃红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高大的身躯还在，她完全瘦成了骨架子。她头发凌乱不堪，目光呆滞，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她低着头，勾着背，赤着脚，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走在路上。她开始变成了话唠子，喜欢到邻居家串门。她最喜欢来外婆家，一天能来三趟，每次来都像祥林嫂一样念叨着她的梅子和二狗。外婆好心，仍耐心地听她一遍遍地说着。那个时候她还没彻底疯，她说起她的孩子们还知道流眼泪。

杨春两年没有回家。公婆怨恨她的失职，对她不再理会，小桃红靠着家里的余粮和娘家的接济活着。第三年，杨春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的女人。他们三个人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村里不少同宗族的长辈对杨春的行为看不过去，但是又不能正面阻止，只能对小桃红给予深深的同情。同情心此刻成了最没用最廉价的东西。

杨春成功让陌生女人怀了孕，却没能成功再次做父亲。陌生女人快显怀的时候，杨春被查出肺癌晚期。女人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偷偷地离开了村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杨春死后，小桃红疯了。没有人愿意领一个疯子回家，包括她的娘家。小桃红被当成了扫把星，人人尽量避之。她总是赤脚在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念念叨叨，时不时地大笑几声。她的家已经不能叫家了，屋子里垃圾堆积成山，老鼠常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村里评她为贫困户，粮食够她吃了。她就这样不死不活地过了三年。

后来我离开村子，外出求学，很少回老家，关于小桃红的事情再也没有听人提起。我一度以为她死了。

再次见到小桃红是在外公的丧宴上。外公是按照乡下的老习俗办的丧事，其中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吃流水席。我在众人的哄笑中看到了小桃红。她还是精神不正常，因为她足足吃了三大碗饭菜，面对众人的取笑，她一言不发，只顾埋头扒饭。吃饱后就傻笑着回家了。她比多年前胖了点，还是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只是依然光着脚。那双脚晒得黑黝黝地，脚底四周布满了伤痕。

听说村里有个轻微弱智的单身汉看上了她，他比小桃红大五岁。他靠看山林养活自己，其实是一个顶上进又善良的老好人。他省吃俭用，隔三差五地给小桃红买点鱼肉送过去，每次送完就走。只可惜，小桃红已经失去了过日子的耐心，送多少食物过去她总是一餐全部煮了，然后吃到吃不下了，就把剩下的全倒了。但老好人还是坚持送食物给小桃红，一天一天，乐此不彼。他还给小桃红买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新鞋子，但她从不穿鞋。

后来有一年大概是五月，我回了老家看外婆。路过小桃红家的门口，我伸头看了看，看到小桃红站在院子里的杂草前采花，那是种红色的小花，她每摘一朵就把花揉碎直接在指甲盖上擦拭，她的十个手指都染成了血红色。小桃红还是有点精神不正常，但她终于收拾干净了屋子，也终于和同龄人一样，老成了皱纹满脸的妇人，她的脚上还穿了新鞋。

我问坐在门口眯着眼睛打盹的外婆，小桃红在摘什么花。外婆随手一指，我才发现外婆家的院子里也零星地开着同样的小花。“指甲花，有啥稀奇的，我们村家家都能寻见，命可贱了，怎样都能活。”外婆老到眼皮都懒得抬了。外公去世后，外婆失去了和外界对话的兴趣。她一个人固执地留在乡下，要陪着老宅子，尽管屋外的小河已被污染，族人多已搬离。

多年后，我才发现遍布乡下的指甲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小桃红。小桃红俗称指甲花，是最易生长，生命力强，但也最卑微的花。

共 5569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以第一人称创作的小说，作者用自己的所见所闻向读者娓娓道来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居住在沙洲的外公一家，原本是个富裕大户，但却历经曲折，家道中落。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破四旧”在外公一家已经伤痕累累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无奈，一家人只能在一穷二白的生活中艰难度日。幸好，外婆的及时出现，改变了外公一家的现状。由于外婆家的特殊地理位置，才让喜欢用竹篮捞鱼的我，有机会结识了小桃红。小桃红在农村原本是一个凤毛麟角的女孩，不但人长得俊俏，而且还心灵手巧。可这些优点，并没有使她婚后的生活一帆风顺。女儿意外车祸去世、儿子溺水身亡、丈夫离家出走、两年后又领个女人回来同住一个屋檐下，种种致命的打击把一个花季少妇摧残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女人。后来，丈夫因病去世，领回的女人也坠胎而去，小桃红彻底疯了。这时，村里一个略有弱智的单身男人出现在小桃红的生活里，有了他细心的照顾，小桃红的病情终于略有好转。多年以后，当我再次看见小桃红时，是在外公的葬礼上，她吃饱后摘下一朵小红花把自己的指甲盖染的通红，问过外婆后才知道，那朵卑微的小花名字叫小桃红，是一种生命里极强的植物。作者借花喻人，把一个历经磨难的主人公形象，活脱脱地摆在了读者面前，读后不禁使人潸然泪下。故事情节生动，人物刻画形象、饱满，读后过目不忘。力荐共赏。【：静尘】【江山部精品推荐01612 110】

1楼文友：- 0 14:54: 6 每个人的幸福都是一样的，但不幸却是千奇百怪，小桃红的命运很是值得同情，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2楼文友：- 0 14:55:16 感谢作者赐稿，欣赏学习，问候作者。

回复2楼文友：- 0 15:40: 谢谢老师，辛苦了！

回复2楼文友：- 1 21:19:55 老师，有个地方我要更正下：来年春初，小桃红顺利地产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不是春末。

因为本文是写得我老家真实的故事，时隔多年，有些事情我记不清了。望见谅！

4楼文友： 11:00:05 一篇令人唏嘘不已的佳作，忍不住对文中的小桃红给予了深深同情！作品既有小说的曲折情节，又有散文的韵味，欣赏并学习！ 写自己喜欢的文字，让别人点评去吧！

回复4楼文友： 19:26: 7 谢谢老师的鼓励。

5楼文友： 16:2 :21 最卑微的，也是生命力最强，最常见，固执的，本体、人性。让人唏嘘不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回复5楼文友： 19:27:48 有时候，命运如蒲公英，随风，却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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