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读庄子不卖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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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作家王蒙读庄子，是“要和庄子推推搡搡、搂搂抱抱，给他鼓掌跟他抬杠”，于是就有了《庄子的享受》和《庄子的快活》。在最新的“《庄子》心得”《庄子的快活》出版之际，王蒙接受了采访。年过76岁的王蒙思维活跃，口若悬河，任何一个问题他都能做成一篇即席演讲。 《庄子的享受》谈的是《庄子·内篇》，《庄子的快活》谈《庄子·外篇》，历来对外篇的作者有不同说法，王蒙说：“有人认为外篇不一定是庄子写的。古人侵犯知识产权的方式和今天不一样，不是把别人的据为己有，而是无私奉献把自己的说成别人的。我这本书不谈考据，只谈文本。”王蒙认为纯以文本论，内篇高远通达，外篇奇巧绚丽，都有很多妙论妙语，是值得为之写书的。

《庄子的快活》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庄子》原文，一部分是老王转述，一部分是老王读后感。为什么不是白话翻译而是转述？王蒙说：“我感觉亦步亦趋译下来，更加莫名其妙了。文言和白话之间并不是绝对的字句对应关系，需要有所分析、有所联结、有所破解乃至猜测。”

王蒙说，有一个字是老子很少提，但是庄子很重视的——通。“我曾经说庄子讲的‘苦身疾作，多积财而不得尽用’和小沈阳说的‘人死了钱还没有花光’意思是一样的，一位老贤弟差点气晕了，说我污蔑庄子。这位老贤弟就是欠通。”王蒙说，自己并不是说庄子就是小沈阳，而是说庄子的思想有时候符合大众常识。

同时庄子又特别敢立险论，“庄子说六经不过是先王的陈迹。除了庄子，谁敢这样说？庄子关于履和迹的分析着实有趣。鞋不等于脚，脚不等于整个活人，死读书的人一辈子研究脚印、崇拜脚印、卖弄脚印、争论脚印，却完全忘记了大活人。老王老了要与庄子共舞，就是不满足于脚印的分析和考证，要把庄子当一活人，用自己的生命体验去激活庄子。”老王读庄子，从《庄子·马蹄》中看到了东方的阿凡达，从“山林雨，皋壤与？是我欣欣然而乐与……乐未毕也，哀又继之”看到了丹麦民歌《在森林和原野》。“写作的人，总是找很多话题，把自己的生命体验、思前想后、自我安慰、自我平衡、自我激发融进去。”

王蒙不认为读了庄子就能解决金融危机，解决房价问题。“但读庄子能增加我们的想象，对世事更通达，能救赎自己的灵魂。”

王蒙说时下“官本位”严重，读读庄子很有教育意义：“庄子说官帽只是暂时租借给你的，戴在你头上你就是官，摘了你就不是官。这对破除官迷太有现实意义了。庄子对各种各样的恋旧也有很多有意思的说法，他说祭祀的时候人们对草人毕恭毕敬，祭祀完了随便踩，烧了也可以。这个说法太高级了，对我这种写作的人特别有启发。我很喜欢引用一句名言：‘每一条狗都有自己的时间段’。你可能火三年，火三个月，火十年就了不得了。”

问王蒙对时下很火的年轻作家韩寒怎么看。王蒙幽默地说：“韩寒牙口好。我常说，年轻人牙口好，花生米少；人老了花生米多，牙口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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