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父亲的窑洞情散文

摘要：屹立千年的窑洞，曾是黄土高原上农家人温暖的港湾，幸福的源泉。如今，老家的窑洞推掉了，父亲用他的胆魄和智慧为我们修建的避风之所已经成了回忆。可是，窑洞推了，温暖还在；父亲走了，精神犹存。 父亲对新窑洞是有心结的。

大杂院里住着好几家子，老老少少算起来几十口。虽说都有血缘关系，可是人心总是隔着一层肚皮，隔着肚皮的心之间最易有隔阂的，有隔阂就会酿出事端来。每天里不是这边在吵就是那边在闹，鸡零狗碎的生活琐事把一院人搅得不安宁。爱挑事的女人们唯恐天下不乱，院里那一天没了动静，她们就闷得慌，非要找出个事来“热闹”一下。所以，一直生活于此的父亲苦不堪言，极力想逃离出这个是非之地——大杂院。

作为儿子，他不愿看到白发苍苍的母亲常常受气，为一些鸡毛蒜皮之事而偷偷抹泪；作为父亲，他也不愿看到孩子过多沾染人性劣根的那一面。

要逃离这个大杂院，就得有一院新庄子、几口新窑洞，这样才能安顿好一家老小，于是，新窑洞就成了萦绕于父亲心头的梦。

“那时，你父亲梦里都想有一院独立的庄子，好让一家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每每回忆起往事，母亲总会如是说。

事实确实如此，父亲做梦都想有属于自己一家人的独立居住的新窑洞。

可是，当时的村领导爱惜土地，不愿看着本来就有限的耕地变成庄基，所以申请庄基地很是困难。

等了大半年，机会终于来了。村子里的人口迅速膨胀，村干部不得不决定在老村外围开辟新庄基地。消息一发布，父亲抢先第一个报了名，没费多大力气就申请到了一院庄子，可美中不足的是，那地方在老村外面，离碑子坟很近。

碑子坟，据说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坟地。坟地里矗立着几座高大威风的墓碑，每年清明，能会看到后辈们祭祀留下的白幡和祭品。后来，碑子被人掀倒了，碑头和碑身分离。

在那里建新屋，没有几个人愿意去的。村人在拥挤热闹的中心地带住惯了，想起这个离坟地近的地方心里都瘆得慌，谁愿去那里建窑洞长住呢？

因为这个，爷爷和母亲有些犹豫，想再看看。他们心里也有小算盘，如果大家都撑着不去，生产队会不会重新划块地？父亲主意已定，他给爷爷和母亲做工作：“那里只是在坟地附近，又不是坟地，有什么可怕的呢？再说，人在世上一茬一茬的，谁知道你现在住的就不是前人的坟地？”父亲貌似有理的话把家人给说服了。

于是，我们成了那里的第一家住户，随后，接二连三地村人都挨着我家建庄子，村子的外围在不断地扩大。

地址选好了，只是开始，修建才是最麻烦的。

往往，建一院庄子需要较长时间。土窑，不像盖平房，可以一口气做完的。它要做做停停，等地坑和窑洞里的土干一些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辛苦建成的庄子会倒塌的。

建土窑是全是体力活，从平地起坑、刮洗墙面到打窑洞、扎门窗，无一例外。而这体力活，从头到尾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操持着。

起坑的时候，请来队里的关系好的人来帮忙挖土、担土，一窄溜坑院打到底之后，所有的活计就由我父亲一个人做了。

我记得，打窑洞挖出的土堆在院子里像小山一样，是父亲用肩膀一担一担地将它们担到崖背上。看着父亲肩头的水担（类似于扁担的挑物工具，两头挑重物，老家叫水担）一闪一闪的情景，看着他头上的汗水珠子一样滚下来的时候，我和妹妹很心疼，我们也找个小笼跟在后面抬土。只是，父母心疼年幼的孩子，老是不让我们干活。

我记得，一丈多高两三丈深的窑洞是父亲用耙子一耙一耙地刮洗平整，一泥模一泥模地裹泥光堂。裹泥窑洞内壁时，站在脚手架上，父亲仰头涂抹时头都伸不直，他还是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的窑壁裹泥得平整光滑，几十年之后依然如初，从没掉过一点泥皮。看着现在一些建筑物上白灰掉皮的情景，我就会想起老家那窑洞的墙皮。想想，当年父亲裹泥窑壁时用了多少力气和心思啊！

我记得，敞口的窑洞是父亲用一块一块胡基扎出门窗，扎成了能遮风挡雨的住所。扎窑肩子，是窑洞工程里的技术活，要会设计，门窗高度和窑洞大小要成比例，肩子的边缘和窑口要严丝合缝。从没学过土木工程的父亲扎的窑肩子是那么耐看，尤其是三个窗户（低窗、高窗、天窗）的摆放真像一幅画，高低错落，大小各异。

我记得，刚收拾的窑洞里面空荡荡的，是父亲一天天地将它整理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家。盘炕是最苦最累的，先要把干土垫进炕墙内，炕面泥皮干透后又要把土从炕洞掏出来，一来一回地折腾，费时费力，可父亲从没怨言，总是耐着性子一步步地盘了一盘盘土炕。推掉窑洞时，母亲最舍不得的就是窑洞里那盘睡了几十年的土炕了。

我记得，爷爷病重后，父亲更是争分夺秒打庄子。他有个愿望，一定要让他父亲临终前住进新屋。每天，生产队一放工，他不回家吃饭，而是直接去了新庄子，挖土、打窑、垫院子、泥墙。母亲收拾完家里的活计就带着我们给他送饭，给他打下手。一家人齐心协力，硬是让爷爷在临终前搬进新屋。

我记得，搬进新屋时，父亲整整瘦了一圈，那一双大眼深陷着，腮边仿佛只剩下一张皮了，整个人像老屋门前的那棵清瘦的楸树。令他欣慰的是，爷爷在新屋住了小半年，不带遗憾地走了……

我记得，很长时间内父亲打庄子这件事都成了村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那些念叨这事的老人们都盼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像我父亲一样建起未来的家，去掉他们的“心头忧”。

我记得，住到新庄子后，一个本家姑妈站在坡头上，翘着大拇指连连夸赞道：“看，把这庄子收拾得多美啊，看着好像在笑啊！”我知道，土庄子是不会笑的，会笑的是收拾庄子的人，是热爱生活、用心装点生活的父亲。

我还记得，八十年代之后，乡亲们手头都宽裕了，不少人开始装扮院落了，一生不甘落人后的父亲心里也盘算着装扮他的院落，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发窑圈”、“箍崖面”。

“发窑圈”就是在窑洞的顶部用砖砌一圈，其实就像女孩子头顶戴个发箍一样，既美观好看，风吹雨淋时又可保护纯泥土的窑顶，一举两得。“发窑圈”之后，父亲又开始“箍崖面”。“箍崖面”就是在崖背（窑顶部的平地）上部砌上一米高的砖块，既能起到美化装饰作用又能保护崖面子，从而延长了窑洞的寿命。这“箍崖面”可是个危险活儿，它的危险来源于高空作业，院里搭个两三丈高的梯子，人站在梯子顶端，一盆一盆地吊泥，一块一块地砌砖，看着令人心悬在半空。箍崖面时，整整地在高梯上站了四五天。吊泥、运砖、砌砖，忙个不停。我放学后看到父亲砌砖的情景，心里就紧张得很，唯恐他有半点闪失掉了下来。小小的我当时能做到的，只有盼望着崖背上的砖早点砌完，父亲早点走下看着都心跳的高梯子。

就这样，父亲用他的智慧和汗水为我们建造了一个宽敞温馨、漂亮美观的窑洞和院落，一家人在这个新家里和和睦睦地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让村人们羡慕不已。

……

天然黄土造就了陕北人的一切，土伴人生，屹立千年的窑洞，曾是黄土高原上农家人温暖的港湾。如今，由于新农村建设的统一规划，老家的窑洞都被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砖瓦平房，父亲当年用他的胆魄、智慧和汗水为我们修建的窑洞，现在已经成了回忆。可是，窑洞没了，温暖还在；父亲走了，精神犹存。

共 266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窑洞，曾是黄土高原上农家人温暖的港湾，幸福的源泉。《父亲的窑洞》这一篇散文，作者怀着对父亲的敬仰之情书写，文写流畅，主题明朗。全文，作者先叙述建新窑洞的原因，再叙述新窑洞的选址，接着叙述父亲建造新窑洞经过。新窑洞与父亲息息相关，新窑洞是家人的骄傲。作者从多个角度描述，选址，修建，装饰，维护几大环节一一再现，父亲建造窑洞的影象在作者的心中永远牢记。作者文写感触：“如今，老家的窑洞推掉了，父亲用他的胆魄和智慧为我们修建的避风之所已经成了回忆。可是，窑洞推了，温暖还在；父亲走了，精神犹存。”欣赏了，力荐共赏，感谢赐稿[荷塘]，期待精彩不断！【：程南】【江山部精品推荐016072 15】

1楼文友： 21:2 :45 感谢赐稿[荷塘]，[荷塘]有您更精彩！

2楼文友： 21:24:05 问候作者，创作愉快！

楼文友： 21:26:45 新窑洞，父亲梦，亲手建，情深浓。

4楼文友： 08: 0:41 编按很精彩，程南老师辛苦，感谢！问好！ 常磨笔头，心头敞亮。

5楼文友： 15:58:50 祝贺佳作斩获 精品，精彩继续哦！！

回复5楼文友： 2 :0 :21 感谢社长精心修改，辛苦，问好！

6楼文友： 16:47:42 祝贺山林之露老师美文获精品！精彩不断！

回复6楼文友： 2 :05:10 感谢阿巧，问好！

7楼文友： 20:44:1 祝贺老师美文获精！向老师问好。

回复7楼文友： 2 :05:51 感谢红叶，问好！

8楼文友： 22:05:25 父亲亲手建的窑洞被推了，但父亲追求幸福生活的情怀犹存!

回复8楼文友： 2 :07:1 感谢文友来访并留墨，问好！

9楼文友： 20:01:12 看得出来老师又在思念父亲了，窑洞没了，温暖还在！这样的温暖一辈子就父亲能给，永远都在！祝贺美文成精！问好！ 与文字的缘分写不尽说不完，慢慢地，慢慢地，把你暖在心中……

回复9楼文友： 21:47:18 感谢可美，这篇小文原打算父亲节写完的，只是杂事太多，直到现在才写出来。在我们的生命中，父亲是永远重要的角色，是难以忘记的。问好！

10楼文友： 14:52:17 其他人，很难理解那庄子和今天北上广的一套单元楼一样，汗水梦想，凝聚其中！

回复10楼文友： 18: 6:12 亚亚说得对，那时一院庄子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不容易得到的，好几家挤在一个小院子，矛盾重重，纠纷不断。有些人一辈子出不了大杂院，隐忍中度过一辈子。这些状况，只有身临其境者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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