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雾非雾读毛姆的面纱有感

花非花，雾非雾――读毛姆的《面纱》有感

毛姆英文原版小说《面纱》看完了，有很多的感想，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毛姆生于1874年，整整早我一个百年，也隔了一个世纪。有人说《面纱》的书名来自雪莱的十四行诗：“别揭开这幅彩幕，它被活人称为生活，上面所绘的图景很不真实，只不过是以随随便便涂刷的彩色，来摹拟我们愿信以为真的一切东西。”

毛姆在《面纱》序言中写道：“我想这是我唯一一部由故事的情节，而不是人物形象发展而成的小说，很难解释人物与情节的关系，人物形象的选定是为了与故事的演变发展相称的…”这部小说还揉和了许多中国的元素，其中有对老子道家思想的浅层诠释，值得一读。

毛姆并不算是一位世界一流的作家，但他会讲故事，有趣又残忍、发人深省的故事。他的叙事风格是不落俗套又不动声色，一层层递进，让鲜明性格的各色人物统统服务于故事情节。《面纱》算是一部悲剧爱情小说，还是一部讽刺警世小说呢？真不好定义。读完这部小说带给我的震撼和冲击，让我感到心中在沉重的压抑感之后，深刻的思索人生的意义，这何尝不是一种痛的领悟。

按一般人的习惯性思维，故事的最后结局不是“历经磨难，男女主终于苦尽甘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就是“男女主冰释前嫌，克服了心魔欲望的掌控，感情得到了升华。”等等的狗血情节。可是毛姆偏不同于一般人，他另辟蹊径，以外科医生的超常冷静，拿着冰冷的手术刀解剖了人性的复杂，还原了生活的真相。他笔下的爱情不是浪漫的，更像是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小说从头到尾充斥的爱情的悖论，这里面有原始的兽性，也有为对方卑微到尘埃里的不堪，就如“作茧自缚”里的蚕蛹本就想圆一个能“破茧成蝶”的飞翔梦，最后被真实生活的热水缫丝扼杀了。

小说同名的，改编得很好。男女主最后的感情升华，有了浪漫的桥段，自然而然纯属本性使然，并没有丝毫的牵强附会。在这个大千世界里，生活着形形的人，没有哪种结局是没有人演绎过的，只是大多淹没在历史浩荡的长河中，无声无息罢了。

那让我们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来讲讲这个故事吧。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20年代的英国，正值青春美貌的凯蒂频频穿梭于伦敦浮华的社交圈，期望结交富家公子，从而嫁入豪门。她的母亲是一位很势利庸俗的女人，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凯蒂，小女儿多丽丝，年龄相差七岁，小女儿长相平平，所以从小被忽视。她母亲对自己的婚姻极不满意，认为丈夫太没用，既做不了大官也挣不了大钱，自己缺少的她要在大女儿身上加倍的找回来，所以对年轻貌美又风情万种的凯蒂寄予厚望。事与愿违，凯蒂迟迟找不到心仪的奔结婚去的对象，眼看着年龄虚长到了25岁，她母亲慌了神。最要命的是这个当口，她那个灰姑娘妹妹18岁了，正是最美好的年纪，找到了如意郎君，还是一位准男爵，准备十月举行婚礼。凯蒂心里落差很大，现在的自己过了季也跌了价，她急切地想嫁出去，可以摆脱来自母亲的嘲讽和给妹妹当伴难堪。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男主沃尔特·费恩即时的出场了。他对凯蒂大胆告白求婚，并承诺婚后可以带她去香港生活，他为香港的殖民地政府工作。凯蒂对他一无所知，据他言，早就对她一见钟情，并与她共舞多次。他是一位细菌学家，同时也是医学博士，相貌平平，长得不高，不苟言笑，又极聪明。他求婚的时机也是拿捏得刚刚好，不得不说沃尔特身上隐隐有种自卑和小心机的。不出所料，凯蒂答应了他的求婚，她的父母都很为她开心，母亲开心的是，这个累赘总算是嫁出去了，父亲开心的是，凯蒂找到了一个可靠而睿智的人。她的父亲曾与沃尔特有过长谈，对他的才华大加赞赏。他俩结婚，来到香港，平静地度过了两年的婚姻生活。这样的爱情是盲目的，隔着面纱看朦胧、神秘又不失美丽，婚姻生活是骨感的，会把所有隐藏着的缺点和虚假一点点剥离出苍白、残酷的真相。

书中有好几处点睛之笔，其中一处是沃尔特回应凯蒂的话：“我想你是对的，我们都在寻找对方缺少的品质太傻了。”

凯蒂很庸俗，是个二流货色，唯一值得她傲娇的就是美貌和优雅的姿态。我们可以隐隐觉察出这段将就的婚姻根基极其不牢固，可以预测到不会幸福的。果不出所料，凯蒂已婚后，内心并没有安于现状。

之所以把这一长串话写出来，就是要让大家看一看，想一想这个沃尔特的爱有多卑微，完全违背了作为一个聪明理性人的做法和想法，给我的感觉是他这种爱是单向的讨好，他们的所谓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他们的结合，无疑是冰与火的碰撞，不是冰灭了火就是火力不够暖不化冰。

后面的故事着重笔墨写在凯蒂自我觉醒和自我救赎。凯蒂跟随沃尔特来到了我们中国神秘又恐怖之城――湄潭府，这里风景优美，如诗如画，同时到处充斥着不安、阴森和死气沉沉。霍乱的肆虐，让这座城光天化日之下也散发着死神的恐怖气息。凯蒂已心如死灰，从她的出轨丑事暴露后，她一心想着离婚，脱离这段无爱的婚姻。丈夫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让她的情人查理跟他妻子离婚，另一个是她和离婚后情人在一周后就完婚。如果做不到，就只能跟他去湄潭府了。情人的面纱被揭开，让她看清了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情人的丑恶嘴脸。查理

之后，沃尔特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工作中，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就算有，也像是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对话，没有一点的情感，也没有一点眼神的交流。凯蒂整日里提心吊胆又百无聊赖，幸好这时出现了她生命中的贵人，韦丁顿（一位驻扎当地的英国官员）和修道院的老院长（来自）在跟他们的一次次交谈中，凯蒂的自我意识开始慢慢觉醒，她并不聪明，过惯了灯红酒绿的浮夸生活，根本无法想象和理解修女们的无私奉献精神。修道院中的修女们远渡重洋，忍受与亲人分离的痛苦，只依靠信仰，愿意一辈子坚守在这块苦难深重的土地上。她又从韦丁顿有意无意透露出的话中，知道了她的情人查理风流成性，是个情场老手，并且他深谙做官之道，绝对不会为了一片风中飘舞的树叶，去放弃他夫人这座能庇护他的森林的。

对她的丈夫沃尔特，凯蒂爱不起来。她眼中的丈夫不解风情，寡言又有些木讷，甚至觉察到了她在房内与情人偷情，已经转动门把手了，却不敢冲进去撞破，她从骨子里瞧不起他。虽然她问过她丈夫，他说不屑与这种小人动手，她也觉得他不是个真男人，这也是让人悲哀的地方。沃尔特为了保全她的面子，同时也为了她能痛改前非，因为他爱她。可是当凯蒂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说要跟他离婚，与她情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心彻底冷了，他一定在想：这个愚蠢的女人真是无可救药，我那么爱她，她却这么对我，我一定要让她尝尝不忠的后果。于是他巧妙地让她亲手揭开了情人的面纱。

毛姆在这部小说中，以凯蒂的心理活动为主线，以至于她丈夫的高尚、智慧，是从其他人特别是修女们敬佩的眼神和赞誉中得知的。脱离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圈子，在这个生命如草芥的境地，凯蒂没有了外在环境的引诱，反观内心，解剖真实的自己，才明白自己的浅薄与愚蠢。她决定作出改变，直面自己的缺陷，提出要到修女开设的孤儿院去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与品格高尚的人在一起，渐渐地她也在蜕变着。

时而凯蒂会与韦丁顿沿着河岸边走边探讨人生。中国的道家思想，借这位英国官员之口，有了浅层显现。“道”是什么？它既没有形象又是真实存在的，它是万物遵循的法则。它浑然一体。

说到韦丁顿，不得不提他的中国妻子――一位年轻的满洲贵族女子。书中的满洲女子出身贵族家庭，韦丁顿出手相救了她的家人后，就死心塌地的追随他，韦丁顿送她回家好几次，她都偷跑出来找他，情深如此，只好与她生活在一起。

凯蒂对这位有传奇色彩的东方女子充满了好奇，在她的坚持下，韦丁顿引荐她与满洲女子见面了。凯蒂发现那是一个极度优雅高贵的女人，像是一幅画，纤细优美，仿佛纤纤葱指捏着一把开启未解之谜的钥匙。她很善良单纯，凯蒂询问她为什么爱上韦丁顿，回答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人好”凯蒂很受触动，她一直认为女人不会因为男人的美德而爱上他们，就像她自己，已经知晓了丈夫的美德，可以先跟他朋友般相处，却不承认因此理由爱上他的。即使有可能以后真正爱上他了，也不应该仅仅是这个原因。

毛姆把沃尔特比作挽歌中死掉的狗；把凯蒂比作诗中的人；当沃尔特报复性地胁迫着凯蒂一同去了霍乱滋生的湄潭府，毛姆比作狗咬了人。沃尔特在凯蒂怀孕后仍抱着一线希望，期盼从凯蒂口中说出“这孩子就是你的”但是凯蒂回答“不知道”他虽然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事实，内心却异常痛苦压抑。沃尔特越发瘦削苍白，最终病倒，死前留下那句“The dog it was that died”（狗死了）沃尔特作为一名细菌专家，死于霍乱，似乎不合常理。难怪他的朋友韦丁顿会怀疑他在自己身上做细菌实验，从而导致了死亡。但我宁愿相信，在沃尔特心里，他已经再次爱上了蜕变后的妻子，也原谅了她。在他知道妻子怀孕后，他提出让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他是想保全妻子的。他更有可能是在做实验时不小心感染了霍乱，因为他在弥留之际说了一句：“情况乱成了一锅粥。”对于丈夫的突然离世，凯蒂悲痛欲绝，她还未曾真正爱上她的丈夫，或许她开始试着去爱他了，可是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故事最后可能是毛姆想表达的，回到香港的凯蒂仍然被挑起，和情人查理上了床，事后她自责忏悔，无法面对情人的妻子，她当时对凯蒂如亲人，还让她住在他们家，根本不知是引狼入室。凯蒂遂只身回到了英国――自己的家乡。此时，对身边人充斥要求与期望的母亲刚刚因病去世，父亲好像如释重负，终获自由。

凯蒂在经受了爱情、婚姻双重挫败后，接受了教堂的洗礼，生命的洗礼，同时见证了疾病、死亡之后幡然醒悟，一个人有了太多的外求的欲望，欲望越多，烦恼痛苦也越多，只有向内求，与灵魂对话，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毛姆也借凯蒂之口表达出了，做人要独立自强，自由节制，真诚率直，还有一点就是要包容，爱情中不要报复，报复是把双刃剑，伤了别人的同时自己何曾不呢？就像这么高尚情操的沃尔特，也难免会因爱生恨，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做出了报复之事，从而承受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最终英年早逝，读来令人扼腕叹息。所以说人性是复杂的，要揭开这层面纱还真不容易。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都非圣人，无法做到以德报怨那就尽量做到以直报怨吧，就是我们现代人所说的算了吧！我都忘了！是啊，算了吧！最后说一句：Lets try to forgive and forget！！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沃尔特

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Isaacson，1952年——)，男，出生于美国新奥尔良，毕业于哈佛大学。阿斯彭研究所(AspenInstitute)执行总裁，曾任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主席和《时代》周刊(Time)总编。著作有《富兰克林传》和《基辛格传》等。由他撰写的《乔布斯传》将于2011年10月24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