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伉俪诗人随笔
摘要:秦嘉徐淑之间诗文故事在《艺文类聚》、《太平御览》、《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等古文献中均有辑录。夫妻间的诗歌唱和书信往还情真意切,哀婉动人,成为夫妻互敬互爱的典范。钟嵘《诗品》把他们的诗作列入中品,以为“夫妻事既可伤,文亦凄怨”,并认为徐淑诗仅次于班婕妤《怨歌行》,为汉代难得的女诗人。而清代沈德潜在他的《古诗源》中则说:徐诗“词气和易,感人自深,然去西汉深厚之风远矣”。毕竟,女诗人徐淑文约义丰,在汉代,女子如此高才,确系罕见。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才子佳人喁喁求偶因诗成缘夫妇皆为诗人者无多。宋诗人陆游与唐婉夫唱妇随堪称诗坛佳侣,可惜好事多磨,二人美事结合不久即遭离异,后唐婉方成诗名,但这只是传说;李清照与赵明诚结缡诚天作之合,李易安诗主婉约,然其夫独耽金石,清照“得句必邀赓和,明诚每苦之”,“叹赏”, “务欲胜之”, “弗逮”。朱淑贞夫君从商,秋瑾良人涉政,冰心丈夫执教究学……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可谓天造地设,夫唱妻和,兹与纯粹意义上的诗似乎不大搭界,亦尚系俚语传言不足为证。倒是东汉桓帝年间(147—167)的秦嘉和徐淑庶几珠联璧合的一对。史传秦嘉的《述婚诗》——
群祥既集/二姓交双/敬兹新婚/六礼不愆/羊雁总备/五帛戋戋/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美其言。 纷纷婚姻/祸福之由/卫女兴齐/褒姒灭周/战战兢兢/惧其不俦/神启其吉/果获好逑/适我之愿/受天之休!
好一场婚姻盛典!群祥毕集,威仪孔闲,受天之休,果获好逑。诗人新郎喜庆心情溢透纸背。明胡应麟《诗薮》称此诗:“和平雅则,讽咏有余。”其诗言简意赅,读者仿佛亲莅秦、徐新婚大典。诗中“美女亡国”片面看法故当扬弃,而那种严于婚配、忠于爱情的观点无疑是值得称道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秦嘉与徐淑婚后一同赴陇西郡任上,不久徐即患了重病,为使丈夫无“内顾旷职”之忧,新娘决意返家调养。夫妻分离,两地相思,而奉命“上计”的差事又落到秦嘉头上。依汉制,各郡国每年终均须派遣撰吏去京城“上一年计会文书及功状”,谓“上计”。派遣之吏称“上计吏”或“计吏”。诗人计吏秦嘉给在家乡养病的妻子写信,并写了《赠妇诗》、《与妻书》、《重报妻书》等,同时派人驱车回原籍接夫人来郡所一会,但因徐淑病体欠佳而未能如愿。其《赠妇诗》云:
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忧艰常早至/欢会常苦晚/念当奉时役/去尔日遥远/遣车迎子还/空往复空返。 省书情凄怆/临食不能饭/独坐空房中/谁与相劝勉/长夜不能眠/伏枕独展转/忧来如循环/匪席不可卷。
夫妻情笃,天高路远,食不甘味,夜难成眠,为能相聚派遣车子接爱侣,空往复空返,徒增偌大失落,作者诗中将夫妇之情娓娓道来,于日常起居人生忧艰淡淡然中见无限深情。徐淑接信后对自己不能成行,有辜爱婿一片爱心深表歉仄,不由得无奈叹息:
恨无兮羽翼/高飞兮相追/长吟兮永叹/泪下兮沾衣。
夫唱妇随,长吟永叹,你侬我侬,只有纸上传衷,难以一亲芳泽,为表达无限思念之情,据称秦嘉辗转托人送给徐淑一面镜子和其他礼物并《与妻书》,云:
车还空反,甚失所望。兼叙远别,恨恨之情。顾有怅然,间得此镜。既明且好,形观文彩。世所希有,意甚爱之。故以相与,并宝钗一双,好香四种,素琴一张,常所自弹也。明镜可以鉴形,宝钗可以耀首,芳香可以馥身,素琴可以娱耳。
爱妻不得相见、相顾、相爱,无限怅惘之余诗人心裁别出,给妻子送上明镜、宝钗、芳香、素琴,让身边之物捎去自己的一腔深情吧;收下礼物,展读来鸿,阅信人万分感动,夫婿怜香惜玉,缠绵悱恻之情溢于字里行间,奈何夫妻两地,不得相聚,语云,女为悦己者容,良人不在身边,奈何?徐淑《答夫书》云:
既惠音令,兼赐诸物,厚顾殷勤,出于非望。镜有文彩之丽,钗有殊异之观,芳香既珍,素琴益好,惠异物于鄙陋,割所珍以相赐,非丰恩之厚,孰肯若斯。览镜执钗,情想仿佛,操琴咏诗,思心成结。敕以芳香馥身,喻以明镜鉴形,此言过矣,未获我心也。昔诗人有飞蓬之感,班婕妤有谁荣之叹,素琴之作,当须君归,明镜之鉴,当待君还。未奉光仪,则宝钗不列也;未侍帷帐,则芳香不发也。
情到深处,爱已无言,徒留离恨万千:“明镜之鉴,当待君还”……徐淑分别给丈夫回信及作诗以相赠,如《答夫诗》一首、《答夫书》、《与嘉书》、《又报嘉书》等,同时“分奉金错碗一枚,可以盛书水;琉璃碗一枚,可以服药酒。”在夫妻相互赠诗、书、礼品之后,丈夫带着依依惜别的沉重心情严装登程,抵京都洛阳“上计”,后留皇室任职,曾一度做过黄门郎,终不幸客死津乡亭。生离终成死别,守望的人再也等不来归人!任那镜子布满灰尘,此生再不忍擦拭。斯人已逝,对镜何由?
徐淑惊闻噩耗,千里奔丧,“亲往扶柩以归”。举丧之后,由于哀痛过度,不久亦溘然长逝。期间,她的兄弟曾强迫她改嫁,据《史通?人物》载,她为了抗争:“毁形不嫁,哀恸伤生”,还写了封《为誓书与兄弟》,义正辞严,大有三军可夺帅,匹夫(妇)不可夺志之概,诚让人肃然起敬。
秦嘉徐淑之间诗文故事在《艺文类聚》、《太平御览》、《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等古文献中均有辑录。夫妻间的诗歌唱和书信往还情真意切,哀婉动人,成为夫妻互敬互爱的典范。钟嵘《诗品》把他们的诗作列入中品,以为“夫妻事既可伤,文亦凄怨”,并认为徐淑诗仅次于班婕妤《怨歌行》,为汉代难得的女诗人。而清代沈德潜在他的《古诗源》中则说:徐诗“词气和易,感人自深,然去西汉深厚之风远矣。”毕竟,女诗人徐淑文约义丰,在汉代,女子如此高才,确系罕见。其创作一扫汉赋诘屈聱牙、堆砌铺陈之习,表现出清新流畅、平易自然、短小精练的文风,诚为难得。可惜其诗大都不传,又引为憾事。
共 20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伉 俪 诗 人】以《关雎》中诗句开篇,引出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因诗成缘的诗人们的故事。文中举了陆游与唐婉、李清照与赵明诚、朱淑贞夫君从商、秋瑾良人涉政、冰心丈夫执教究学、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秦嘉和徐淑庶的例子,但秦嘉和徐淑庶几珠联璧合的一对,其余的似乎有传言之嫌,而且有的与诗并不完全搭界。文章着重讲了秦嘉和徐淑的诗缘、诗情,让人唏嘘、感动。这是伉俪诗人,是模范,是传奇。不错的随笔,感谢赐稿山水,祝福佳作连连!推荐欣赏。【山水神韵:林琳】
1楼文友: 11:47:27 问好郭老师,大开眼界,祝福冬安!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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