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怀念我的外祖父

彼岸 怀念我的外祖父

外祖父离开已十八年了。

外祖父爱吸烟，抽的是旱烟，又叫卷烟。劲大。小时候去外祖父家做客。早晨常常是在睡梦中被外祖父的咳嗽声惊醒。而这时外祖母则抱怨说，就不能少抽点。看，把娃都惊醒了。外祖父这时出去，烧一锅开水，沏一壶茶，坐在炕沿又吧答吧答地抽起烟来。

外祖父总共有九个子女。四个儿子，五个女儿。生活的艰辛压弯了腰，累了，吸一袋烟，愁了，吸一袋烟。久而久之，烟瘾就大了。

外祖父颇通医术，十里八村有个头痛脑热，都找来。遇到家庭困难的，不收医药费。医好了，往往送一块匾，上写妙手回春。记得外祖父的屋里挂满了各种锦旗，牌匾。

记得小时顽皮，不小心被石板压伤了脚。右脚大母趾流了血，痛得我眼泪止不住地流。外祖父细心地用镊子清理疮面，忽然手一扬，我痛得大叫起来，一看原来是把坏掉的指甲拔了出来。外祖父麻利地把自配的膏药敷在上面。一股清凉渗入，不那么疼了。包扎完了伤口，外祖父右手搂着我，左手用毛巾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说，看把我孙儿疼得。

又一次牙龈肿了一个大包，一咬东西，疼的要命。外祖父让我闭了眼，口张开。说叫爷看看，只觉牙龈一凉，有咸咸的东西流了出来。睁眼一看，原来外祖父用小刀将脓包划破了。用盐水漱了口。外祖父说，这下保证不疼了。我将信将疑。外祖父叫外祖母，给我做了碗鸡蛋羮，又嘱咐多放些黑糖。那时鸡蛋，黑糖都很珍贵我轻轻一咬，果然不疼了。高兴地搂着外祖父的脖子不放。那时，我只觉得外祖父的医术真的很高。应该是世界第一。

完了，又留了我一个礼拜，每天都做一碗鸡蛋羮。馋得小姨都有点忌妒我了。而今，吃过了多少美味，唯有那鸡蛋羹甜甜的味道让人难忘。兴起，自己做了一碗，却无当年的味道。

少时，家贫。外祖父常常背着人，给我些零花钱，直到我参加工作。记得上大学时，我给外祖父写了一封信，开头外爷两个字。后来外祖父对母亲说，怎么能写外爷呢？应该写爷爷。

刚发第一个月工资，三百四十五元，我拿出一百元，双手递给外祖父。外祖父用颤抖的手捏住半截。舅舅说，你要娃的钱干啥？外祖父喃喃地说，这是我孙子给我的。

不幸的是，外祖父于一年后去世了。出殡的那天，我头上蒙了毛巾，耳朵嗡嗡地响。目光呆滞，耳听旁人说，这孩子傻了吧？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相信外祖父走了。

常常于梦中和外祖父隔河相望，我在这边，外祖父在彼岸，河很宽，我游不过去。河又很窄，竟能听见外祖父抽烟的吧嗒声…醒来枕头已一片。

晚上散步时，几个大妈在路边跳舞。花开的时侯你就来看我…歌声入耳。花开已经十八载了，您什么时候来看我，我的外祖父！

后记：生活的长河中，我们在这边，逝去的亲人在彼岸。而外祖父是最早到达彼岸的。愿彼岸，永远鸟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