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唢呐深处小说

摘要：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和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质的飞越，然而在人们尽情地享受的时候正不知不觉地遗落着人类最宝贵的东西…… 春节的余息还未散尽，寒冷的气流好像还有愈来愈浓的迹象，外出工作的劳工就开始积极地筹划着一年的工作了。

西南地区，依山傍水处住着一户普通人家。

“德儿，家里的咸菜再装一点吧？”

简陋的小平房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随即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男人正低着头坐在正屋的条凳上，不停地抽着香烟，眉头紧锁好像有满满的心事似的。

“你妈跟你说话呢……”

屋子一角围炉子烤火的老汉见儿子不语，忍不住插话道。

“你们明天就要到外地干活了，还是多带一些吃的出去吧？！”

“带带带，带那些有什么用！”青年男子有些恼怒地掐灭手中的烟头，粗鲁地说道：“咸菜，腊肉，值几个钱呀，上车下车搬来搬去累都累死了。”

“哎，你这倔强的娃儿！”老妇人摇头叹气道。

“在工地上做小工多不容易啊！”

老汉说着燃起一支廉价的烟卷又只顾说：

“猪是自家养的，还是多带点腊肉吧，能省就省点。”

男子‘腾’地站起，暴躁地近乎吼道：“我说过，不带不带不带！你们烦不烦呀！你们要是真的为我好，拿出点钱帮帮我……”

“德儿，我和你爸都是一把年纪了哪有什么钱呀！”

“没有，没有！一提到钱你们都说没有！你们看看，和我同龄的人都在县城买了房子而我还在这个破房里住！”

“哎——我的儿呀！”

老汉很无奈地摇头连连叹气：“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呀……”

青年男子越听越气：“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能帮我还清超生小宝的罚款吗……”

“吴——友——德——”

里屋传来一个年轻女人有些压抑的声音。“你狼嚎什么呀，儿子都被你吵醒啦……”

听到女人生气的声音，那个叫吴又德的青年男人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言语。

窗外的翠竹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偶尔有些雨滴落在屋檐上，叮叮咚咚宛如夜温柔地歌唱。屋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老妇人才开口打破沉寂说道：“德儿，就把宝放在家里吧。你就和你媳妇淑娴出去打工挣些钱——俗话说得好，‘好女不要嫁时衣，好男不吃爷娘饭’人啊只要勤快干活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宝，放在家里我不放心！”

淑娴从里屋走出嘟囔道。

老妇人乜斜着儿媳心想：“你生的那两个赔钱货（女孩子）还不是我带大的，是个儿子我就照看不好吗！你以为是你生的就了不起了！”

这样想着，但看儿子在场她也不好发作，于是假装讨好般地说：“淑娴啊，看你说的什么话呀，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宝可是姓吴呢，是我吴家的根，是单传的香火呀。你和德儿就放心地在外边挣钱吧，现在的人不都是老人在家带小孩么！”

淑娴站在丈夫的身边，冷漠地看了一眼老妇人心里也是飞快地盘算着：“哼！虚情假意的人，现在有香火了！现在宝贝了！以前我生女儿的时候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难道我的女儿不姓吴，不是你们吴家的人吗？！”

老妇人呢打心眼里瞧不起儿媳，不仅因为她不会种庄稼更因为她是外地人，娘家远，所以逮到机会就会摆臭脸给儿媳难看。

淑娴本来是很想铁了心肠阻止，但转念一想：她带就带吧，我也落个清闲!如果在家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也不是办法。哎，如不是为了自己的所谓爱情，我又何须不远万里跑来看你死老太的脸色。丑老太，你以为你的手段做得很高明吗？以为我听不懂你的语言吗？我现在不想和你计较，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的……与其在家里看你的臭脸，不如去外地挣钱也好买房……”

婆媳两人各自盘算着。吴友德沉思了一会，目光最后落到妻子那张清秀的脸庞上，他用无声的语言征求着妻子的意见，单见淑娴没有发表意见的意识他也就认为妻子默许了。

吴友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顺从了母亲，最后还不忘叮嘱道：“你们在家里照看几个孩子也不容易，还是别种地了，我们会寄些钱给你和爸打零用的。”

老太和老汉一再地保证说：“你们就放心在外挣钱吧，我们会照看好孩子们的，都会好好的。”

当晚老太就喜滋滋地把两岁的小孙子抱到自己的屋里，而那两个稍大一点的孙女就单独睡在了隔壁的一间小屋里（美名其曰：孩子大了是要分床睡的，是要独立的！）

老太很是开心，心里自认为赢了儿媳妇：我的儿子还是听我的话，任你还能抢走我生的肉蛋吗？

送走了宝贝儿子和那个唯一的碍眼的儿媳，老太和老汉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的生活。虽然几个小孩子也是那样的缠人，有时也是惹人心烦，当然也少不了洗刷浆补，有时老太也会暴怒地叫骂但最终她还是感觉是开心幸福的。

时光荏苒，飞逝而过，转眼半年过去了。

时值深秋。

“哎呀呀，小祖宗哎，你终于睡着啦！”

老太眯起眼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又慈爱地拍了拍背在身上的小孙子，于是小心翼翼地解下背带，抱小乖孙到床上。看小孙子睡得香甜而且午饭的时间还早，于是老太很放心地到房间收拾一家人穿脏了的衣服，拿到院子的井边去洗。老太一边揉搓衣物一边嘟呶：“这老头子，送个娃读书送到这个时辰……这闺女家家的你说读个啥书么……”

老太一边独自嘀咕一边搓洗衣服，很快一大盆的衣服就清洗好啦。虽说老太已有60有余但身体还是很硬朗的，老太像往常洗好衣服一样端着满盆的衣服走到院子的另一角晾晒（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是，就在她起身时却忘记了把井盖子拉上）。时间滴答滴答滴转动，话说床上睡觉的小宝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有婆婆（奶奶），于是不哭也不闹顺着床就爬了下来。可爱的小宝贝迈着还略显蹒跚的小步子悄悄地来到了院子里，东张张西望望看到婆婆在晾衣也就很乖地在一边只顾玩耍。

“小——宝——”

一个苍老的紧张的声音突然从院前的小路上远远地传来，老太一听吃惊地转过身猛然发现：小宝正趴在井沿上开心地往井下看！

“小宝！”

老太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往井边跑，可是就在小宝听到远处爷爷的喊声对着爷爷笑时，于是一个重心不稳“咕咚”一声掉到了深井里。

老汉大叫着飞奔而至，老太一下慌了手脚连滚带爬地到了井边嚎号大哭。

“快叫人，你这个该死的老婆子！”老汉喘着粗气大声地叫骂着，把号丧的老太一脚踹到了一边。

“来人啊，快来人呀！救命呀——！”

听到凄惨的喊叫声，左邻右舍都慌张地从家里跑出来，老汉的院子里顷刻聚满了人。大伯小叔哥哥，妹妹们忙碌地跑来跳去，着急地想着办法。

“这是一个老井，井口太小呀，水太深，大人根本下不去的！”

“这可怎么办呀！”

“救救我家宝儿，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家的孩子吧！”

“拿绳子来，快，我下井里试一试！”

一个身材瘦小的会潜水的小伙子急匆匆地跑过来。于是人们就按照小伙子的办法把绳索系在腰上，很小心地把他放下深井。

人们焦急地等待着，井下的小伙子不停地浮出又潜下水，就在人们忍不住想叫的时候突然听到小伙子疲惫地喊道：“得到了，快往上拉！”

小伙子很快地被人们拉了上来，而小宝则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管人们是那样的在他的身上拍来拍去。

“哎——可怜呀！”

“可惜了，多好的孩子呀！……”

“这照看小孩子啊，可得当心了……”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些老人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

老太和老汉抱住小宝还没来得及变硬的身体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两天以后……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吴友德夫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着急地问老汉：“爸，宝呢？宝儿得了什么急病啊，看医生了没有？”

老汉耷拉着脑袋，结巴道：“宝……宝……他、他……”

吴友德急得直跺脚，叫道：“宝儿到底是怎么啦，你快说！”

见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隐瞒的地步，老汉只得硬着头皮就一五一十地讲道：“前天早上我送两个妞读书，你妈在家照看宝……”

淑娴还没听老汉讲完就“啊”地一声身子往后一仰晕了过去，亲戚们一看慌忙跑过去搀扶。

吴友德的表情此刻随着老汉的话再不停地变化着，当他听到宝儿已经溺死了的时候，立刻感到有一种邪恶的力量占据着自己的周身。他两眼圆睁，拳头紧握大吼一声，集中所有的力量对准面前的那个人（魔鬼此刻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仇人，一个杀死儿子的凶手）给予狠狠的一拳，老汉应声倒地，嘴角流血。当吴友德跨过门槛正准备再次拳打脚踢的时候，两个妞妞突然从里屋跑出来哭着挡在老汉的前边对吴友德叫道：“爸爸，不要打爷爷，不要打爷爷！”

“德儿，是爸妈的错，是爸妈的错呀！”

老汉跪在地上用手不停地打着自己的嘴巴，老泪纵横。

“你打死我吧，我也不想活啦！”

老太跑出来挡在儿子的面前哭道：“儿啊，打不得，打不得呀！儿子打老爹是丧尽天良，是要遭雷劈的呀！”

“丧尽天良？难道你们杀死自己的亲孙子就是理所应当吗？”吴友德犹如暴怒的狮子无法遏制心中的熊熊烈焰，“豺狼虎豹尚且拼劲最后的一点力气保护自己的幼崽，你叫我连畜生也不如吗？！你们只知道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你们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德儿，我的儿啊，是娘的错，是娘的错啊！”

老太老泪纵横跪倒在地，两手紧紧地抱住儿子的大腿，苦苦哀求。

此时的吴友德犹如失控的雄狮奔腾在情绪的原野，伸出的拳头被硬生生地收回是多么的不容易，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娘？！”

重重的拳头砸在了破旧的八仙桌上，顿时木屑飞落，吴友德的手血流如注。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吴友德面如死灰，两眼深陷，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两手抱头悲号。

话说吴友德的老婆淑娴在亲友的帮助下渐渐地醒来，顿感一阵挖心的绞痛，失去儿子这是她不能永远也不能接受的事实。所有的希望，开心、甜蜜、幸福……都从这一刻离她远去了。与此同时，所有的委屈、挣扎、屈辱、痛苦……也都钻了出来。在理智与情感相冲突的时候，情感往往是一个骄傲的胜利者。

淑娴披头撒发、赤脚奔向老太疯狂地哭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娼妇！你还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儿呀，闺女呀，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

“闺女？谁是你的闺女！你的闺女在哪里呢？啊，我怎么看不到，怎么看不到？”淑娴疯了似的，睜大惊恐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接下来又哭道：“闺女？自从进了你们吴家的大门，你从来也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家里人，更不提是什么闺女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不知道吗！我是远方人，在这里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人为我撑腰……所以你才会对我横眉冷眼，百般刁难！哼，还在亲戚面前装作一副很慈善的样子，恶心！真是太恶心！”

淑娴还在喋喋不休地奚落着，吴老太只有极不情愿地听着，也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天啊！这就是老天对自己曾经犯下错误的惩罚吗！这就是自己曾经不可一世，心胸狭窄的结果吗？如果是的，这个惩罚未免太残酷了呀！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自己还会有以后吗！以后还会有家吗？！想着想着她突然感觉全身一阵战栗，好像看到小乖孙宝儿正一步一步地向她蹒跚着走来甜甜地喊叫到：“婆婆，婆婆，抱抱……”

“宝儿，我的小祖宗啊……”

吴老太真是懊悔得肠子都青了，那天不洗衣服又会怎样呢！

吴老太想着自己的事情，在自己的世界里漫游，她听不清淑娴说些什么。

亲戚朋友鱼贯往来，尽力安抚、平息，不管有多大的悲伤，但毕竟是一家人啊。淑娴答应了亲友的恳求，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必须如此这般……”

听到淑娴提出的条件众亲友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妥协了。

翌日清晨，细雨蒙蒙，秋雨飒飒。

街道的两边站满了前来观看稀奇的人群，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之时，随着一声声悲戚的唢呐声，走来了一支特殊的送葬队伍：一口宽大结实的棺木，用漆漆得黝黑发亮，在几个大汉的抬扶下徐徐而来。天如有情天亦老，一片悲伤的哭泣声中有一对披麻戴孝的老夫妇是那样的扎眼，是那样的令人心痛，任凭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落泪。

在人们的唏嘘，流泪中这支送葬的队伍沿着蜿蜒的田埂朝吴家祖坟浩浩荡荡地走去……

共 454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十分令人警醒、发人深思、催人泪下的小说。作品写一个农村家庭年轻人吴友德夫妇外出打工，儿子留给留守老人看管，不幸落井而亡的事情。儿子宝儿失事后，吴友德失去理智，殴打父亲；老婆淑娴披头撒发、赤脚奔向老太，疯狂地哭骂。最后，万般无奈，一对老人为孙儿披麻戴孝，为孩子送葬。结尾似乎很夸张，但却是农村重男轻女迷信思想的真实反映，以及农村青年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之后，家中的一切事务，都沉重地压在老人身上的社会现实。这样的社会现实，令人唏嘘。小说以点带面，以小见大，很有震慑力和感染力，特别是宝儿出事后，吴友德夫妇伤心欲绝、行为失常、心理变态的描写，惟妙惟肖。小说尽管篇幅短小，但意义重大，推荐共赏!【：航帐】【江山部·精品推荐01408 0 0】

1楼文友： 17:24: 8 唢呐深处，那是一曲悲歌！欣赏佳作！ 我手写我心！ 航帐文友群：2 ，欢迎参与交流！

回复1楼文友： 18: :59 谢谢社长的精彩评论，很到位。讲出了我很想说的，可惜我文笔有限不能写的更好！

2楼文友：- 0 07:15:05 天如有情天亦老，一片悲伤的哭泣声中有一对披麻戴孝的老夫妇是那样的扎眼，是那样的令人心痛，任凭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落泪。欣赏问好！

回复2楼文友：- 0 11:11:20 谢谢老师的来访，问好！

楼文友：- 0 17:47:26 祝贺作品加精，期待精彩继续！ 我手写我心！ 航帐文友群：2 ，欢迎参与交流！

回复 楼文友：- 0 21:49:0 谢谢领导的鼓励，我会努力学习的！

4楼文友： 15:15: 7 六经不能教，当以小说教之；正史不能教，当以小说入之；语录不能教，当以小说谕之；律例不能教之，当以小说治之。 很认可康有为关于小说在社会教化中的重要作用一说。来读文友的佳作，感受文友的笔致思想！

回复4楼文友： 21:02:4 谢谢老师的来访，问好！

5楼文友： 21:20:16 写的真好太爱看了！余味未尽的感觉，老师，你太有才了。欣赏佳作，向你学习。 红尘不过一段路程，你路过我，我错过你，然后各自前行。

回复5楼文友： 21:58:55 谢谢来访，还望不吝赐教。问好，祝福！

6楼文友： 15:51:06 耐心读完这篇小说，感觉心思空洞洞的。当今之农村，随着农民工大量涌入城市打工，留守老人与留守儿童成为一大社会问题，尤其是留守儿童，他们正在成长的幼小的心灵中缺少的是父母爱和家庭的系统教育，老人们疏于管护存在的安全隐患，自然就暴露无遗，发生不幸的事故屡见不鲜，令人痛心！但作为文学作品描写，在下以为，围绕人性化来深度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再现社会主义新型人际关系，对于生活中自然存在但有悖于人伦道德的东西，应该本着弃恶扬善的理念，弘扬真善美和正能量。 骨子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虽久居城市，却念念不忘生于斯长于斯的黄土地。

回复6楼文友： 21: 6:55 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就是想通过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不幸的实例，引起人们的思索。留守儿童和老人，年轻人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以及道德的日渐沦陷，应当引起人们的深思，不要让同样的悲剧在度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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