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

流年仿佛风消失于风散文

许多年过去,我依然记得我的孬子堂哥。当看见路上一个个衣裳褴褛的乞丐,我总是没来由地停下匆匆的脚步,尔后,定定地看向他,我总是想从那张风尘遍布的脸上看出珠丝马迹,我总是怀疑那就是三娃。

孬子堂哥行三,呱呱坠地的时候,五叔五婶就随行取了个名字叫“三娃”。三娃小时候并不孬,五岁的时候,三娃得了场小儿麻痹症,命虽说是保住了,但40度的高烧,烧了五天四夜,硬把一个正常的脑袋给烧糊涂了。大冬天的赤脚也不知道冷,玻璃划破了脚趾也不知道痛。在巢山人的称谓里,孬子等同于弱智,或者干脆就是神经病的代称。久而久之,一村的人就把孬子真正的名字给忘了,大家都喊三娃孬子,连五叔五婶也这么喊,和三娃差不多大的我们更这么喊。五叔五婶当年的家境并不宽裕,再伺候一个将来很可能只会好吃懒做的孬子,也确实是一件头痛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说,算了吧,他五婶,早点送出去,早点省心。在当时的巢山,不说是孬子,便是正常的刚落地的女婴,也会被传承香火心切的父母远远地送出了门。但五叔五婶一辈子老好,终究是舍不得,便是小猫小狗,也是一个活物,更何况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孕养的人。五叔五婶终于没有把三娃送出去,而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三娃抚养成人。

然而世事真的难料。在那些艰辛的岁月里,三娃却长得没心没肺的,到得成人的时候,三娃竟已是虎背熊腰,出落成了一个壮劳力,百把斤的稻子,三娃像拎仔鸡似的,只一用力就上了身。五叔和五婶于是安慰了些,田间地头的粗活,都交给了三娃,三娃也确实不负五叔五婶所望,田里的农活,五叔和五婶几乎不需要费心。大约上帝造人原就是公平的,这一头欠缺了,一定会在那一头得到相应的补充,倘使在那一头多加努力,同样能有所成。孬子的天赋就在做田上头体现得淋漓尽致,每到秋收,孬子不复是孬子,而是巢山村最受瞩目的人。高高的稻垛、粗实的玉米棒子、雪山一样的棉花,都是孬子披星戴月种下的春华,都是孬子起早摸黑精心伺候的秋实。

三娃有时候并不孬。三娃的智障是间歇性的。比如做田,村里最好的把式也不敢说自己的活儿就一定会比孬子做得漂亮。但孬子不善于表达,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手里的活儿于是成了村子里最大的谜。多年以来,巢山村的人一直想破解这个谜底,并曾试图找出其中潜伏着的规律。但一切努力最终都是徒劳的,因为孬子就是孬子,孬子不知道该怎么总结,更不知道自己何以就知道清明栽秧、秋后收割。这个谜使三娃充满了另一种色彩,“三娃”这个称呼也因此得以回归,背后的称谓自然还是“孬子”,但在人前,再也不会出现“孬子”这样的词汇。你才是孬子呢?看人家三娃那田种的!

是啊。看人家三娃那田种的!三娃第一次体味到了成功的快感,并乐于把这样的快感和我们分享。这样的快感不仅仅属于三娃一个人,还属于追赶在三娃后边的其宝、我和莲花,这些追赶大多出现在秋后的田野,秋后的田野颗粒归仓,整齐的稻茬还没来得及发新芽。三娃就奔跑在这样的田埂上,秋后的暖暖的太阳静静地流着,三娃因奔跑而流汗的发梢上镀上了金色的光芒。三娃三娃,莲花喊,你翻个跟头看看。三娃于是听话地翻起了跟头,一个接着一个,粗壮的身材却是灵活的,灵活得近乎夸张。累了,三娃爱在荸荠田里睡觉,才五分钟的光景吧,三娃的鼾声就夸张的响了,嘴角的涎水挂得老长。“孬子孬,吃鱼鳔;三大碗,堆多高。”我总是带头喊起了民谣,其宝和莲花于是也跟着起哄,三个人的声音几乎已是震天响了,但三娃的鼾声还是此起彼伏的,几天都没有睡觉一样,把我们气得鼻孔冒烟,但终究无法。最后还是莲花想出了奇招,她找来一根硬硬的稻茬,先是掏三娃的耳朵,但三娃还是没醒,莲花大约也是恨不过,又把稻茬捅进了三娃的鼻孔。三娃这回终于醒了,但醒来的三娃竟“孬性”大发,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趁莲花不备,不言不语地就将莲花的裤子给脱下来了。莲花其时的个子和我们一般高,但她的下身已经长出了稀疏的绒毛,稀疏的绒毛在午后的风里摇摆,眩目的光芒令我们心跳。莲花傻傻地站着,仿佛也孬过去了,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等我们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当时,三娃忽然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气色非常的怕人,我们都没有见过那样的脸色,黑里泛紫,泛红。莲花提起裤子首先哭了,其宝跟着也哭了,最后,我也哭了。

三娃在这个秋天的午后再次成了孬子。罪魁祸首是莲花,而我们是同犯。

那个秋天的午后其实也是一个平常的午后,但在那个平常的午后之后,小村里的时光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那个午后之后,三娃一直喜欢把自己的下身脱得光光的,尔后就是不厌其烦地抚弄自己的物件,直到把一个软塌塌的物件抚弄得生机勃勃。这样的场景不仅出现在房前屋后,更多的时候三娃是一路走一路摸,他呵呵的傻笑里写着特有的快慰,这样的快慰给其时的村庄添了许多的欢乐,但这样的快慰却把五叔和五婶逼进了巨大的羞愧。忍无可忍的五叔和五婶终于把三娃锁到了屋子里,除了一日三餐,三娃再也不能在庄子里四处游走。

就在三娃被锁了大约半年之后,五叔随着村里的打工大军,去了长江那边的乌沙镇做工,田里的农活全留给了五婶一个人。五婶虽是起早摸黑的忙活,但却秧不是秧苗不是苗,几乎每一步都落在了人后。无法可想之下,五婶终于再一次把三娃领向了田埂。三娃虽是一样的傻笑,一样的喜欢抚弄自己的下身,但三娃几番打理下来,田里却实实在在的换了幅场景。五婶终于叹了口气,站在田埂上,一面是欣喜,一面是落泪。三娃于是又成了一个自由人,他呵呵傻笑的样子以及公开的 行为,成了村子里令人心酸的风景。

颗粒几度归仓,冬麦几度摇霜。就在莲花出嫁那年,就在我高二那年,三娃没有任何预兆的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方,也没有人知道他走的哪条路,只知道他走的那天穿了件瓦蓝的衣裳。

五叔和五婶四处寻找,村子里的人也帮着四处寻找,但三娃像去了王家卫的2046,再也没有回头。

时常还有孬子进了村庄,五叔和五婶常常跟了去,一个个地细问,一个个地盘查,但孬子就是孬子,孬子说不出个所以然。不间断的也有些消息传回了村庄,这个说看见一个人很像三娃,在安庆的大街上流浪;那个也说在南京看见了三娃,但三娃看见了他就跑,身上穿着一件破了的瓦蓝的衣裳。五叔和五婶于是先后循声而去,但他们所见的都不是三娃。半年之后,各种传言再也无声无息,渐渐的,村人仿佛已经忘记了三娃,只有五婶和五叔尚不肯死心,逢年过节的,总还要出去找找,但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日子久了,五叔和五婶终于也不再去找。但五婶却是一副傻傻的样子,逢人就说,要点棉花了,三娃也许就要回了;要栽秧了,三娃也许就要回了……听话的人只有随声附和,是啊是啊,也许三娃就要回了。一转身,却都抹起了眼泪。这个三娃怕真是孬全了,连地都不知道要了。

我在五婶的念叨里上了大学。我在五婶的念叨里开始了第一份工作。

……许多年过去,我和其宝都浮游于城市,人模人样地成了一个世俗的小市民;莲花也已经在遥远的乡下,成了别人的妻子和母亲。每次回巢山,村子都不复是旧年的场景,丛生的狗尾草矮了又高了,匍匐的荸荠绿了又黄了。时光是把锋利的刃,一点点地切割生命的疼痛和疼痛的生命。弯腰罗背的五婶已经习惯了沉默,面容上的哀戚也已没了痕迹。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仿佛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时光真快。时光真好。

只是我时常有梦。梦里的三娃每次都在秋后的荸荠田,风一样地大笑,风一样地翻跟头,风一样地奔跑。——但那真的是他吗?在梦里,我一直看不大清楚。

共 29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看过之后感觉很心酸,如果不是那场高烧,如果不是落后的医疗耽误了他的治疗,三娃一辈子都是三娃,他可以健康长大,并且凭借自己的聪慧和勤劳,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但这一切对于三娃的父母,我的五婶五叔来说,都变成风一样空空的梦想,三娃如一阵风,吹过残破的家,吹过正在茁壮生长的田地,也吹过“我”和小朋友嬉闹的原野,吹过这村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哀,对于三娃来说,可能他都不懂得什么是悲哀,他所有的一切,谜一般的消失了。但却不能抹去五叔五婶对三娃的惦念,也抹不去我们对他的惦念,毕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消失了呢?难道他就是风,然后消失于风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吗?三娃也仿佛是年少时期那些不能说的秘密,经历多年,依然纠缠在现实的生活中,久久不能释怀。别人无法能懂,却有人在真实经历的,就是生活。这篇文章的人物描写十分细腻,栩栩如生,情感真挚,文字平实,如一颗熟了的麦子,可以咂摸出甜,也可以咂摸出些许的苦,引人沉思!问好作者,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平淡是真】【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62922】

1楼文友:201 - 16:0 :58 曾经在上高中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老人,每天都坐在路边的一个台子上,坐了半年多。每天都有人给他饭,也给他衣服穿。我一直认为,他是有人管的。

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彻底消失不见,我才想到,我没有给过他一分一毫的帮助!

心里好久都黯然若失,好久都走不出,这样的消失!

更何况是五叔五婶这样的亲人!

2楼文友:201 - 20: 6:54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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