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敏独到的眼光与发现

杨晓敏 人物传记是通过对典型人物的生平、生活、精神等领域进行系统描述、介绍的一种文学作品形式。梅寒把这本《纳兰容若传》书稿交到我手里，想让我写几句话，我顿有几分犹豫：一是对于人物传记这一文学体裁，我仅属于 兴趣阅读 ；二是自己对于纳兰性德这个历史人物了解甚少，似无发言权。

由于编作来往，2012年，梅寒以数十篇小小说佳作引起我的注意。后来知道她在写作领域正全面开花，小小说、美文、随笔、人物传记等均有涉猎。已出版各种著作文集十余本，是一位具有良好文学写作潜质的年轻女作家。

打开《纳兰容若传》这本书，我的视线被粘住了，看一节再往下看一节，我被梅寒洋溢在字里行间的一份自信所吸引，也深为她的那份严谨与认真而欣慰。梅寒希望奉献给读者的，是这样一部作品：它有史书般的严谨，力求最大限度地去走近历史中真实的纳兰性德；它有诗意唯美又不乏灵动的语言，力求与纳兰性德清丽的诗词相得益彰；它有着小说般迷人的情节，环环相扣能让读者打开书就舍不得合上；它有发自内心的真诚与真情，倾情抒写这位清初大词人的苦乐人生。这是梅寒的写作宣言，也是她对于这本书的一份内在的自律性要求。

纳兰性德，清初第一大词人，康熙朝明相纳兰明珠的儿子，出生于贵族之家，自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及至成人，读书应科举，入宫做侍卫，深得康熙宠信。他集才、学、情于一身，以三百四十多首词作享誉中国文坛，其词作清丽凄婉，哀感顽艳，以致时隔三百多年之后，他的拥趸者还在为他如痴如醉。或许梅寒本身就是纳兰性德的超级粉丝之一，在写这本书前，她已经深深地迷醉在纳兰词里，数年的散文美文创作中，文章题目，文集题目，多有化用纳兰性德的词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 ， 谁念西风独自凉 ， 我是人间惆怅客 等，，都曾被她当作文题写进自己的文章里。

历史是绚丽多彩的万花筒，历史人物有其复杂性，传记要从人物的复杂性中对人物做出理性的、客观的评价。这本《纳兰容若传》的书写，可谓是对梅寒传统文化与写作功底的一次综合性考验。查证史料，安排情节，组织语言，塑造人物 传记写作，不似纯粹的文学创作，可以让作者天马行空自由发挥，这种文体如同戴着镣铐的舞蹈，要遵循历史的真实又要写得灵动耐读，不是件容易的事。许是数年来在写作领域里的不断探索，还有数年来持续的阅读与书写，奠定了梅寒游刃有余的传记写作功底。她的传记作品， 寓褒贬于记述之中 ，有历史走动的声音，有翔实而可考的资料，读来不失一种厚重之感。她又是那种聪颖灵动的作家，能走近传主的内心世界，与传主进行心灵对话，没有时空隔离之感。而多年的写作，让她对手中的文字工具应付起来轻松自如，营造氛围让人如临其境，刻画人物形象呼之欲出，叙述语言不疾不徐。文中多有旁征博引，历代名家辞章诗句，信手拈来，稍加点染，便将那些古老的优秀文化元素植入文中，与笔下的人物故事水 融，使其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我觉得梅寒是那种唯美型的女作家。她曾在一篇文学创作谈中说：这个世界，沉重与苦难本来已经够多，我不想再用自己的文字给这个世界增添一份沉重了。哪怕笔下的文字是清的浅的，也要它给人一种美与暖，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实际上，她的文字并不似她自言的那样清浅，文中虽有敏感和愁绪，但并不缺少冷静与理智。就如这本传记，追求文字的唯美与灵动只是她对自己最基本的一条要求，文中佳词妙句，俯拾皆是，比如开篇的序曲中她写道：

便有人说他是一树寒梅，骨骼清奇，飘逸出尘，与凉月冷烟为伍，也无意和光同尘，他不随波逐流，也无孤芳自赏，在北国的冰天雪地里，卓然挺立。开成大清词坛上最是特别的一枝。

便有人说他是一朵佛前的清莲，心怀苍生，满怀悲悯，生于温柔富贵之乡，出于王侯将相之家，却出污泥而不染。

便有人说他是那一朵过早凋零的夜合花，倾尽所有的努力，也只开了那么短短的一季，却香绕天涯。

正是字字生香，满纸芬芳。

然而，我觉得这本书真正打动人心的还是涌动其间的真情与思想，是作家那份敏锐独特的个性感悟。对于纳兰性德这个历史人物，坊间关于他的书写可谓五花八门，正是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梅寒笔下的纳兰性德却有诸多不同他人的地方。

譬如，有太多人总是紧盯着他的富贵身份，却不知他为何屡屡在词中发出那样哀怨的声音。梅寒则能抽丝剥茧一般从他的出身职业情怀性格，去探寻他惆怅的根源。

譬如，有太多人提及他就是大清第一词人，却不知他的人生世界里，词只是极微小的一部分，他的绝世才华绝非仅限于词。梅寒则能从他的诗、杂文、经解序言中，在那里发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纳兰性德。

譬如，有人说他是大观园里的贾宝玉的原型，生于温柔富贵乡烟柳繁华地，梅寒则认为小说里的宝玉远远没有他那一身的侠肝义胆、仗剑走天涯的豪气。

为人立传就是为了 鉴人明事 ，人物传记是后人或人物资料的有效记录形式，对历史和时代的变迁等方面的研究要提供多方面的信息量。有心人，天不负，梅寒埋头书斋大半年，数次增删润色的长篇人物传记《纳兰容若传》，我认为做到了。

----梅寒著《纳兰容若传》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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