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周杰伦

作者：王牧

在 月9日举行的全国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小组讨论会上，韩美林呼吁中国应重视传统文化教育，他对于丹公开表示喜欢周杰伦的言论十分不满，认为周杰伦的音乐“是杂耍”，同时炮轰于丹这是在糟蹋国学。

喜欢国学就不该喜欢周杰伦？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吃惯国宴的人就不能喜爱街头小吃？遨游过太空的人就不能偶尔骑骑自行车？当然，这么说也许有抬杠的意思，我只想说，人的精神需求是多层次、多元化、多方位的，作为国学普及学者的于丹醉心周杰伦的歌，且不怕被嘲笑，大胆赞美自己心中的偶像，是很可爱很率真很性情的举动，怎么就成了糟蹋国学呢？

韩美林认为，如果于丹是懂得庄子美学的话，就不会说出“喜欢周杰伦”这样的话。我想，韩大师无疑是把庄子神化了，更因此而把于丹理想化了。儒家思想注重“入世”，道家则追求“出世”；儒家思想立足社会现实，道家则超越生命理想；儒家锻造的是生命的高度和强度，道家看重的是生命的快乐和精神的自由。正是庄子“乘物以游心”“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境界，让于丹念念不忘于“我们的心到底能遨游多远”？显然，尽最大所能热爱和咀嚼生命，实现足够的精神自由和人格理想，才是身体力行地普及国学，才是国学赋予文化学者的现实使命。

在韩大师看来，周杰伦的音乐是“杂耍”，是“大喊大叫”，是不入流的，由此认定喜欢这样的人的于丹，其文化品味也是堪可怀疑的。我认为，这恰恰是韩美林对“国学”的误读：植根于中国人生命根脉的道家文化，推崇的是生命的本真快乐，因而从不排斥“下里巴”文化。老庄及其信徒们，对富有活力的民间文化一向奉若至宝，从中汲取生命养分。更何况，说周杰伦的音乐是“杂耍”，本身是种很大的文化偏见，于丹认为周杰伦与传统文化并不对立，她感觉到“周杰伦和方文山，在某种意义上，跟我做的事情是殊途同归的。”而有人更认为周杰伦拯救了华语流行乐坛，不知道韩大师听了又作何感想？

我很欣赏于丹对周杰伦那种不加掩饰、不讲条件的痴迷劲：喜欢就是喜欢，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喜欢，没有太多的理由！诚然她对周杰伦的喜爱并非无源之水，而有几分志同道合的欢洽，但更多是浑不讲理的感性：爱就爱了！这和庄子不为外物所缚、心灵无疆的文化见解无疑是一脉相承的。我想，正因为于丹对老庄文化的精髓理解得比较透彻与到位，才能挣脱学术的理性框架，游刃有余地做到上可以“俯仰终宇宙”，与庄子在性灵的天空自由对话；下可以“流观山海图”，在周杰伦的流行世界里徜徉太息。

倒是韩美林对于丹和周杰伦的炮轰，一不小心暴露出所谓高雅文化的狭隘和独大。在这个多元文化的时代，不同文化间的分野和对立应该趋于淡薄，互相学习和吸收才是文化共生的基础。但中国的严肃文化如严肃文学、严肃音乐发展到如今，受众日稀，也让其发挥不出主流应有的作用，但却很少反思，而往往打着捍卫传统文化纯洁性的名义，陷入小众文化的泥沼里却一味自标高格。

其实韩美林集中了文化学术圈很多人对于丹的看法，于丹普及国学而走红，并没有为文化学术的方向洞开现实出路，相反固有的文人相轻传统，让于丹经常沦为痛批学术庸俗化的炮灰。而我认为，恰恰是于丹以生命的热量诠释道家精神，才让庄子在距离其2 00年之后的中国，得以再度穿越和亲近国人的心灵。

(：许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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