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就鲁迅朱自清的被异论谈点粗浅看法
对文学史上早有定评、巍然如山的作家能不能去摇撼摇撼呢?回答是肯定的。同样,对已被奉为经典的文学作品,可不可以说三道四,各抒己见呢?回答当然也是肯定的。
文学艺术界历来就有着见仁见智的传统,不存在老虎屁股摸不得的禁忌。陕西著名作家贾平凹就有过如此精当的表述:“任何大家,任何名著,当你学习他的时候,必须将它拉在你的脚下,这不是狂妄,而是知其长、知其短,得精神以弃皮毛。”(《平凹散文》)古人亦早有着相似的说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谁也不能承包到底,大约便是这个道理罢!
于是,就有人对朱自清、鲁迅及他们的作品提出了看法。北京外国语大学一个叫丁启阵的副教授,分析朱自清的作品后,认为其透露出“性羞怯”及“恋童癖”。不过是一个身心皆不健康的小知识分子的无病呻吟和颇为不屑的表示:朱自清的散文《背影》、《荷塘月色》等文学价值不高,应该从学生教材中拿掉。还说朱自清的散文中某些观点是不够健康的,文风是孱弱的,近乎于无病呻吟。
至于鲁迅,则被人指:“文章半文言半白话,又拗口,像鸡肋。”“读鲁迅的作品,好像看不到希望,很压抑。”一句话:鲁迅过时了。如同著名作家王跃文在做客人民所指出的:“这些年,有股丑化鲁迅、去除鲁迅的风气。”为此,他表示很不理解,甚至为此感到愤慨。对于鲁迅作品大量被从中学语文教材中拿掉,一个叫丁辉的先生更是大加赞赏,并很快著了一篇标新立异的新论:《鲁迅“撤退”没什么大不了》。
对朱自清、鲁迅这两位“大家”这方面的议论,当然还有,一者大同小异,二者限于篇幅,便不多引了。
总的来说,笔者认为,这类针对“大师”所发抒的见解,其落脚点倘若是在其作品上,应该说是完全正常的,无可非议的,的的确确体现出地是见仁见智精神。如果为了否定人家的作品,而对人家的人身及家庭方面挥洒不少笔墨,似乎就有些欠缺妥当,甚至是有失厚道了。
如丁副教授便说道:朱自清不肯吃美国救济粮,宁肯饿死的故事并非史实。说朱自清是在上班路上,吃多了他所喜爱的小吃炸糕,引发胃穿孔而死。与其说是“饿死”的,还不如说是“撑死”的云云。还考证出:朱自清的父亲“违反交通规则去买橘子,形象又很不潇洒,又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因为他纳过妾”等等。
那位同样姓丁的丁辉先生,也在其大作中给鲁迅的人品下了“终身秉持悲观主义的怀疑精神”的恶谥。
对朱自清鲁迅这种便算是有着“大师”级别的人,怎么样评价他们的作品,笔锋如何犀利无情,都应该是说得过去的,也是无可指摘的。但为达目的,却将笔头用去挖掘人家的私密之处——是不是完全是事实,姑且不谈——不免有种浓厚的人身攻击之嫌,让人生出反感之情。不由自主地产生这样的疑问:你们到底是学有专攻的“专家”,还是对名人及其经典作品进行拍砖的“砖家”!
其实细想一下,这种手法似乎亦属“古已有之”的。
孔夫子现在又被抬到很高的位置上去了。不但国内到处都是尊孔的言行举动,不少外国人也是这样做的。这不知道是不是真正还了老先生一个公道,承认了他的儒家思想是国家民族所需要的,他的“温良恭俭让,礼义仁智信”于炎黄子孙有百益而无一害。
当年为了搞臭他,在批判他的思想体系的同时,也对其进行了人身攻击。喊他“孔老二”,直呼其名:“孔丘”。还考证出他的爹妈是在一个山丘边“野合”而孕育了他,故而名为“丘”。还以《子见南子》一文,推断他对一个叫“南子”的女性,似乎存有非分之想。并把这位曾经贵为“大成至圣文宣王”的老夫子,与当年的一位政治明星,后来沦落为“野心家”的,以及一种不良社会风气捆绑在一起进行批判,称之为“批林批孔批走后门”,不一而足。
同样曾经贵为国家主席的刘少奇,亦曾遭受过如此厄运,本就长得有些大的鼻子,被作了夸张丑化处理,其著作更是被批判得体无完肤,刷在墙壁上的名字,被打了个大大的红“x”不说,还有意写得歪歪倒倒的,使得“奇”字看起来像个“狗”字似的。
当然不能说丁副教授遭受了文革的病毒影响,在那噩梦般的“史无前例“的年代,他保不定还是个学龄前儿童哩。但不得不承认,似乎客观上产生出了这种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的效果。
扯远了,还是回到应该说的方面来。笔者认为,争鸣还是把重心放在作品上为宜。要论及作者,还是以实事求是,与人为善为好。行文至此,不妨以鲁迅逝世前后,他的“论敌”对他的态度作为事例。
曾被鲁迅讥讽得入木三分的胡适,和被骂作“资本家的乏走狗”的梁实秋,都视鲁迅为论战上的死敌,怒斥鲁迅对他们是“狺狺攻击”,但并不影响他们对鲁迅及其作品作公正的评价。
胡适曾说:“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学史研究,皆是上乘之作。”(《胡适来往书信选》,中华书局1979年版 9页)又如,胡适为《鲁迅全集》的出版尽过力,也是不争的事实。后许广平致信给胡适,感谢他的“鼎力促成”,“功德无量”。(散文《于无声处听惊雷——鲁迅与文》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2年12月版474——475页)。
而梁实秋,他不仅在1927年就对鲁迅杂文、小说有过客观的评价,即使在发生过“人性论”和“阶级论”的激烈论战之后,19 4年他在《现代文学论》中论及散文的艺术时,也没有回避和贬低鲁迅。他说:“新文学运动以来,比较能写优秀散文的,我认为首先应推胡适、徐志摩、周作人、鲁迅、郭沫若等五人。这五人各有各的好处……鲁迅的散文是恶辣、著名的刀笔,用于讽刺是很深刻有味的。他的六七本杂感是他的最大的收获。”(《梁实秋批评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172页)。
胡适与梁实秋对鲁迅的态度,使人联想到了法国思想家、作家伏尔泰的一句格言:“我不赞成你说的话,但我拼死命拥护你说你的话的自由。”
笔者并不完全认为丁副教授等人的行为如一些友所批驳的那样,是“蚍蜉撼树”、“没事找事”、“向经典泼污水以自我炒作”。而认为“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是事物发展的铁定法则。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去与对鲁迅、朱自清及他们的作品有不同看法的情况“唱反调”。但私心却对这两位大师及其作品是尊崇和景仰着的。也深信其有着长久的生命力。支撑本人如此信念的是如下的一些方面:“鲁迅先生批判社会、批判国民性的精神,正是我们当代知识分子所缺失的,那些批评鲁迅,甚至拿些未必真实的生活小事来丑化鲁迅的人,我敢说,他们没有鲁迅先生那么光明磊落。中学语文课本删减鲁迅先生的作品,我不明白其中的真实背景,但我以为这肯定是错误的。鲁迅先生的作品,不论是思想营养还是艺术魅力,都是值得在课文中保留的。”(作家王跃文作客人民的讲话)。
台湾的《联合报》曾刊文说:朱自清的散文,两岸的教科书都进行了编选。大陆教材编入朱自清的作品乃属正常。作为“国统区 的台湾,并不因为朱自清当年以有重大影响力的知识分子、教授资历,带头签字不领取美国面粉,有损了国民党的面子,而弃用他的作品,看来还颇有点不“因人废文”的品格和肚量哩。
鲁迅之于中国,大约好比莎士比亚之于英国,托尔斯泰之于俄国,歌德之于德国。如此类比,不知会不会被人“拍砖”。
任何作品都有属于它那个时代的烙印,不能也不应该过于苛求作者写出不符合时代特征的作品,应该不属于过分要求吧。无须讳言,鲁迅也好,朱自清以及他们那个时代的其他作家也罢,以现代人的眼光进行审视,他们的作品,都不免或多或少的有着他们的局限性。就像毛泽东曾经说过的:即使像孙中山那样站在正面指导时代潮流的伟大历史人物,也会有他们的缺点,必然受到当时客观条件的限制(大意)。那么,毛泽东在今天的人的眼光中,难道就没有他的时代局限性吗?
鲁迅当年曾批评,有些评论家对年轻作者的作品过分的指责,是在嫩绿的草地上跑马,自是快意得很。我们今人如果有幸站在可以更加开阔视野的“巨人”肩膀上,使劲地跺脚以寻求“快意”,似乎亦有些“欺老”的意味罢!
对前人,我们可以超越,可以议论,可以批评,但是最好不要——践踏,我以为。
共 22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不能践踏前人,这是对一个文人最起码的要求和考量。鲁迅也好,朱自清以及他们那个时代的其他作家也罢,以现代人的眼光进行审视,他们的作品,都不免或多或少的有着他们的局限性。曾被鲁迅讥讽得入木三分的胡适,和被骂作“资本家的乏走狗”的梁实秋,都视鲁迅为论战上的死敌,怒斥鲁迅对他们是“狺狺攻击”,但并不影响他们对鲁迅及其作品作公正的评价。胡适曾说:“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学史研究,皆是上乘之作。”梁实秋在《现代文学论》中论及散文的艺术时,也没有回避和贬低鲁迅。他说:“新文学运动以来,比较能写优秀散文的,我认为首先应推胡适、徐志摩、周作人、鲁迅、郭沫若等五人。这五人各有各的好处……鲁迅的散文是恶辣、著名的刀笔,用于讽刺是很深刻有味的。他的六七本杂感是他的最大的收获。”作者引经据典地批评那些以践踏鲁迅、朱自清为能事的文痞们时,愤然有色的态度是可想而知的:我们今人如果有幸站在可以更加开阔视野的“巨人”肩膀上,使劲地跺脚以寻求“快意”,似乎亦有些“欺老”的意味罢!推荐共赏。(:湖北武戈)【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6:47:49 前人的作品可以批判,但是,前人的人格和精神是不容践踏的,作者的呼吁太及时了。当今社会中,就有一些自命清高而又目中无人的 二货 们,总以诋毁他人、抬高自己为乐事,这类人的才华其实也很泛泛,并且不值一提,跟我前不久写的一篇文章一样:不过如此罢了!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2楼文友: 17:26:45 笑对夕阳,写得绝好!揭开了那些凭糟蹋名人而出名的 异类 的面具,正确阐述了自己客观而公正的观点。最喜欢你用的一个词:践踏。我们国人这个风气太恶劣了!一个人只要你被放倒了,你从小到大,从面子到里子,从呼出的气息到每一个毛孔,都是不忍视的,肮脏的。文革就有极致的表演。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啊!
楼文友: 2 :10: 0 很有同感,写的也是这门好!欣赏!
4楼文友: 21:0 :17 谢谢老师和文友的帮助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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