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作家专栏母亲屈嫁小说

摘要： 进了司家，张口结舌地向司老爹禀报：“司大叔，人进村口了！这小寡妇，个儿也不高，孩子可不少；身上背一个，地上走三个，穿的都跟叫花子似的。这一下子可要添五张嘴啊，就你们爷俩这体格，这这能行吗！”

茫茫广阔的林海山城，波澜雄壮的威虎山脚下，一辆冒着黑烟，闷儿闷儿鸣叫的小火车，像咆哮的下山虎，穿越峡谷；在绿意簇拥，红黄相间的蘑菇头似的老道庙小火车站，陡然停了，卸下几个旅客，又肩负使命似地向深山里奔赴。

一个手拿红绿旗的铁道工，“嘀嘀”吹着口哨，履行恭迎目送一套熟练的工作后，收小旗儿回站的当口，交臂走出叼着旱烟袋锅子的艄公。

随着“上船喽！”的一声吆喝，秀珍尚未来得及欣赏一眼美丽的小火车站；郁郁葱葱的大山；畅流不息的牡丹江水；便耸了耸肩头背带里的楠儿，拉过娟儿的小手，喊了携包挎篓的两个儿子，相跟着张媒婆的脚印，小心翼翼地上了船。

第一次看到翻滚的江水，秀珍倍加担心，用胳膊搂护着身前的三个孩子，小声叮咛着什么……而张媒婆却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地对艄公演讲，这落难中的娘几个如何如何不幸的命运。

小船儿在宁静中，不知不觉横渡大江，靠到了彼岸上。

张媒婆帮扶娘几个下了船，道别艄公，沿着一条石头垒切的小道，吃力地向对面一座大山爬行——

月牙山顶，张媒婆手指山下，刚刚介绍个一知半解，对温饱极其渴望的母子，早已按捺不住激动，定睛朝山下望去：

一个四面环山，袅袅吹烟的小村庄，亲切地映入娘几个眼帘。村庄被绿油油的庄家环抱着，那深绿色的玉米、泛黄的大豆、笔直的高粱、金色的麦垛，多像传说中的神话世界啊！娘几个简直看傻了眼。秀珍兴奋地重复着：“这大山叫威虎山，这村庄叫二环！多好听的名字啊！”

恰似天公作美，群山中，响起放牧小子清脆的歌喉：“二环吆呵呵……真是个好地方，好地方好地方，牛羊肥壮电灯明亮，熊瞎子吆苞米地儿里藏。鹿儿鸣、野鸡唱，狼追兔子赛跑忙，姑娘媳妇乐断肠吆乐断肠……”

纯朴的山歌，唱出了小山村一派富裕景象。如不亲临其境，谁能相信同一个中国，同一个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辽南---黑龙江；大东沟---二环，竟然有天壤之别的差异生活。

大志由日久饥饿、蔫头耷脑，一下子有了精神头，大志欣喜的看着母亲：“妈！我和二弟再也不用讨饭，不用拾草了。”

矮小瘦弱的母亲秀珍，眼里即刻涌出对曾经不幸命运的伤悲，和即将迎来温饱之喜的双重泪花：“是啊，北大荒地大物博，威虎山密林丛生！我们再也不用拾草，不用讨饭了。大志啊，以后我们就在这里扎根了。这里能给你们饱腹，给你们书包和校园，记住了，以后你们无论走到哪里，有多大的出息，都不要忘记，这里是养育你们的第二故乡！”

“妈，我记住了。”大志仍带有遭大难时的哭音，认真地点头。

秀珍向前推了把儿女：“孩子们，去吧！朝第二故乡，你们的新家园去吧，那里有黄灿灿的玉米饼子等你们吃呢！”

“噢——有饼子吃喽，不再挨饿喽！”携包挎篓的两个儿子，即刻向山下一条羊肠小道拼命的冲去。娟儿刚起步就跌倒，妈妈那黄灿灿玉米饼子的鼓励，使饥饿无力的女娃，努力地爬起，沿着哥哥的背影，像羔羊一样艰难地向前奔跑，奔跑……

二环村村东司鼎文老爷子家，正在紧锣密鼓地为残疾儿子张罗办喜事，屋里院外聚满了村民。老爷子虽说七旬已高，弓腰驼背，却随祖上是个传承书香门第的文化人，且能说出一口流利的德、日语。村里大事小非，只要找到他，都能大事划小小事划了。解放前局子衙门老爷子出出进进过；解放后土改工作他参议过。此人传承祖先为人积善行德处事之道，为二环及方圆百里的老百姓打官司告状、伸张正义数起，备受人们仰慕和爱戴，被称其为“民间律师”。

其妻早年病逝，家中才貌出众的两个女儿，刚离开校门，就被牡丹江、密山两个军官前后选走。家里只剩下“侏儒”儿子和他相伴度日。

也许司老爹只为村人忙碌，忽略了泥里水里玩耍的儿子。福增靠村里大奶婆姨们喂大，七八岁了，才发现儿子下腿弯曲，随着年龄增长，儿子的腿已经能钻进一条狗。成人后，身高不足一米四，走路总像几岁的孩子左右扭巴，谁看了都无不为之心痛。

司老爹一直有个愿望，给残疾儿子娶个媳妇，从儿子十八九岁开始一直盼到现在。娶儿媳妇办喜酒的钱早年都已准备好。

如今，操办酒席等很多事宜都设在邻居家，由待妾的全权代理。张媒婆领着秀珍娘五个一进村西口，打老远等候接喜的人，匆忙向村东跑去。

进了司家，张口结舌地向司老爹禀报：“司大叔，人进村口了！这小寡妇，个儿也不高，孩子可不少；身上背一个，地上走三个，穿的都跟叫花子似的。这一下子可要添五张嘴啊，就你们爷俩这体格，这这能行吗！”

司老爹将烟斗磕到鞋上，稳住身价，说：“不行能叫人家几千里地跑来？！快叫待妾的送一桌席来，让孩子们一进门就吃个饱儿。”

“叔说的对，先不着急让福增弟见媳妇，待这个寡妇和孩子稳定了心，再叫他过来拜堂成亲。”福增的远方表嫂子在一旁说。

进村后，张媒婆马上从秀珍背上解下孩子，抱在她怀里，一来准备给兜里还揣着从秀珍母子伙食费上克扣下来的钱的司老爹看，二来，每遇村人，可张扬一番媒人的慈善；以便今后自己的生意红火。秀珍哪里晓得媒人这一切，一路上感激不尽哩。

进了司家后，张媒婆又接了司老爹一个红包，揣进贴肚皮的兜里，就一屁股坐到席桌前，大大方方操起筷子：“这桌菜是赏给我的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吃了口菜，又端起酒盅，“吱喽”一口干了一杯白酒，吧嗒吧嗒嘴，放下酒盅，便开始朝一屋子人眉飞色舞地演讲起辽南因闹饥荒，死亡惨重的景象，其中夸大其词了不少。秀珍颠着被吓哭的怀抱孩子楠楠，眼睛不敢看众人，只对怀里的孩子哄道：“噢，不哭，不哭，一会就有吃的喽！”

人们眼前的其他三个孩子，衣服补丁落补丁，依旧携包挎篓愣怔在地上，司老爹心痛地哈下腰欲抱起女孩娟儿：“孩子们都饿了吧？快都一起吃吧！”

这时，村民上前，解下大志和二文身上的包袱、篓子，孩子们便像电影镜头里，从某灾难国接回的小王子和公主，极其受宠地被大人们一一抱到席桌上。

坐到桌前的大志、二文、娟儿，眼望一桌香气扑鼻的菜，直倒口水。又看了眼正在哄妹妹的母亲，见母亲点了头，便不顾众人观看，操起筷子开始饿狼扑食了。憨钝的大志是将饭菜囫囵个吞到肚子里去的，而机灵八怪的二文，晓得这一桌子菜，除了那媒婆贱嘻嘻地啜两口，都是赏给他们的，大可不必像哥哥那样吞，先造个半饱，再慢慢咀嚼品味每道菜的滋味。饥饿逢食的孩子，打这时起，对人间美食感起兴趣。

娟儿的身边，司老爹帮忙一个劲夹炸面鱼、红烧肉之类的菜。被请到桌上的秀珍则嚼细肉食，喂怀里的楠楠。尽管秀珍和孩子们一样饥饿难忍，也不舍得往胃口里吞咽一丝美味，七百来天的饥饿日子里，她就是这样，有一口食物，都送进楠儿的小嘴里，如不这样精心照顾，没吃上一口奶水的小女儿楠楠，早像大女儿华子一样被饿死了。

此时，渐渐饱腹的楠儿，乌黑的小眼睛里，对妈妈不时闪动出感激的微笑。

司老爹这时接过孩子，对秀珍说：“你也快吃吧，看样子你也很饿！”

秀珍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她苦涩涩地瞥了这位老人一眼，心想，这位老人一定是公爹，张媒婆介绍说这家爷俩过日子。

几个妇女挤过来从司老爹手里接下孩子，逗着哄着向外屋地走去。大家都心照不宣，能帮一把则帮一把，腾出这外来女人的身子，吃饱了，一会和司老爹残疾儿子拜堂成亲。

秀珍接过司老爹推过来的一碗大馇子水饭，一边低头往嘴里扒，一边落泪。如不是司老爹几次夹菜于碗中，她的胃口再饿、对满桌菜肴再想吃一口，也是不会伸一下筷子。因为满屋子目光，都像看落难在笼中的鸟儿一样，朝她呲牙咧嘴嬉笑！如果她再不顾脸面，不就等于在北大荒人眼前丢辽南人的脸吗？庆山走后这三年，她和孩子们生存维艰，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挥之不去的忧愁和苦难，时刻令她感觉矮人一头，而事实上，每一天每一刻的苦日子，将她的心磨砺的早都能咬钢嚼铁了。这个“钢”字揣在秀珍心里，她会几天几夜吞吐液、吃树皮，留下康谷救活孩子……

桌上，孩子们各个打起饱嗝，二文仍舍不得放下筷子，又捞了块排骨往嘴里塞。看样子肚子里的食物已经拄脖儿了，排骨肉竟然卡在嗓眼儿里，咽不下吐不舍。顷刻间眼珠子呛出豆大的泪。秀珍羞得忙用手掌拍打孩子后背。二文嘴里的排骨肉，受强烈震动方被呕了出来。

表嫂见孩子们在秀珍羞涩的扯拉下，终于下桌，忙说：“今个是良辰吉日（二环村娶寡妇的良晨吉时一般在正中午，最晚不得超过日头落山前，总之不能在上午，上午良辰吉时为新婚燕尔准备着的。），快叫大兄弟和这位妹子，磕见老人，拜堂成亲，开席庆宴吧！”

秀珍被表嫂拉到院中，大伙又去领新郎官。新郎司福增一身粗蓝布新装，蓝色八角帽，胸前佩戴大红花，在两个十多岁男童的陪同下，喜形于色地从邻居家左右扭巴着来到自家大院。秀珍脑子“嗡”的一下，心想：这么矮的人怎能抚养我这帮孩子？大伙推秀珍过去，秀珍鼻子一酸，泪水即刻夺眶而出。她那迷蒙的泪眼，从人群中急速收寻着什么，当看到孩子们亲切的身影，心中默默自语：孩子啊，为了你们不再饥饿，妈就要嫁这个侏儒人了！

大伙已经看出，若没有这帮孩子在身边，她一定会冲出村庄，去碰石头，去投大江，让那涛涛的牡丹江水送她回转辽南老家。

表嫂忙推了张媒婆一把，张媒婆明白地拉过两个矮人的手，一起来到院正中八仙桌前，面对端坐于此，等候礼节的司鼎文老爷子，媒婆闪出，将两个矮人（一个衣帽崭新、披红戴花、喜形于色；一个肩头打着补丁，脸上刻写着无尽忧伤、深重苦难的寒酸女人）摆正姿势。在传统式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朗朗欢喜声中，两人双双跪地。由于从未演习过跪姿，福增撑不住地歪倒了，起来时是由左右男童搀扶而起。

司鼎文眼里溢满泪水，手捋胡须，满意地点着头。

当拉长的“夫妻对拜”响彻在秀珍耳鼓时，秀珍泪眼中，突然闪现十年前，沈阳市人民政府大礼堂里，政府各界要员，为她和庆山举行隆重婚礼的场面。主席台上，主持人邓开颜先生高昂宣读：“沈阳市公安厅厅长曾庆山同志，与沈阳第一纺织厂女劳动模范于秀珍同志新婚致喜……”

庆山左小腿丢失在解放东北三省的战场上，按的假腿。整个身体却依然高大，脸庞端庄俊秀。当婚礼主持到：“……向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三鞠躬！再向台下的同志们一鞠躬……下一项，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时，庆山那双眼炯炯有神的眼，照耀着她，对她深情似海地说：“珍，预祝我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秀珍像在云里雾里……与庆山短短的十年幸福生活啊！不幸的命运，眨眼间将端庄的庆山变成了侏儒人！今天的婚礼虽说没有沈阳大礼堂那么隆重，却已拜了天地，在场所有人都眼巴巴见证着。只要与侏儒人夫妻对拜，就等于再也不能为庆山坚守忠贞，彻底改嫁他人了。她痛苦、悲伤、不甘心的泪像奔流不息的小河，顺眼泉一个劲向外流——

表嫂看出她的内心世界，与张媒婆互使眼色，在主持人第二次“夫妻对拜！”的高呼声中，按下双方的头。很久，心理防线被某种信念攻破的同时；泪水似乎已经洗刷去苦命女人对过去的追忆。当她坚强地抬起头，将五号头发甩向后脑勺，裸露出坚强的即将面对新生活的眼脸时，嬉笑的二环村人，再次目睹了这张完整的寡妇脸：于秀珍颧骨凸鼓，眉毛灵星稀少，眼睛茫然而忧伤，面容善良而顽强。干裂的樱桃小嘴上方，镶嵌着适中的鼻子；椭圆型脸蛋，均衡了克夫相的颧骨。打补丁的胸襟上，一对儿丰满的 占据了整个小上身的面料，廋腰下，臀部轮廓圆润饱满。这三点为二环人审美的眼球里，增添了外乡绝佳 之感。

拜完堂，二环村所有在场人都松了口气。妇女们簇拥他们进入“洞房”时，秀珍再次想起了孩子们，即刻回头寻找，几个大人腿裆下，孩子们一个个伸缩着头。秀珍那张寡妇脸上，随之滚落一串羞涩的泪，心中默想：孩子们一定眨着好奇的眼，像看戏一样看她与侏儒人拜堂成亲哩！

表嫂将楠楠送到她怀里后，又随手用花手绢给她擦掉眼泪，劝道：“大喜的日子别再哭了，俺叔爷俩也不容易，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盼来个媳妇。你呢，还有这一帮孩子，都互相将就点吧！”

晚上，众人走静了，公爹将三个大孩子一一拽上南炕，帮孩子们脱掉衣服盖上一床大被子，又从秀珍怀里要下已哄睡了的楠楠，放于他的被子里。弓着腰将北炕的幔帐拉严实，儿子和儿媳妇的洞房就在一个住屋北炕的幔帐里。

公爹不是个糊涂人，多少天前，就想好了回避儿子新婚之夜的办法，买了个新功能半导体收音机。这时打开开关，让里面的音乐慢慢流淌出来。收音机里播放的是《白毛女》杨白劳为喜儿扎红头绳时的歌曲，孩子们非常爱听，老人为小小收音机牵扯去孩子们注意力，而沾沾自喜。

共 9182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秀珍带着五个孩子嫁给侏儒司福增，这个男人不但个子矮，脑袋还有点问题。在没嫁来之前，媒婆没有说他有毛病，也许这就是命啊，可是，为了孩子们不至于被饿死，秀珍还奢求什么？秀珍干完活欲下梯子时，他已经坐在梯子口朝她诡秘地笑哩！见她不解的要下去，他冷不丁一把推倒她，随后用大脑壳顶住秀珍肚腹。卒不及防的秀珍使劲捶打，福增无心领教那雨点般的拳头带来的痛，浑身涌遍被尖嘴女人所激发的兴奋：“你是我媳妇了，我还没好好看过你。你打吧！你是我的，今个我非要……”罗锅吕二那 养的还想要你这块地儿，让他想去吧，想得身上再生出两个大包，不能睡觉才好！我不比他强吗，我要让村里人都知道，我小司福增也是个爷们！”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秀珍将一生的幸福交付于他，女人啊，女人。我们只有自己坚强，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景，那个时代的秀珍能吗？小说很耐读，情节铺陈的大气有内容，引人入胜！推荐大家赏读！【：雅苑琼林】【江山部·精品推荐 7】

1楼文友： 09:52:17 多谢雅苑琼林！细心品读，精彩点评！

2楼文友： 18:26:09 祝贺作品加精！期待作者继续赐稿杨柳！

回复2楼文友： 19:11:57 谢谢大浪的热情鼓励，和每每点赞，向您学习您豁达的品格！！！

小孩健脾胃的药有哪些

小孩健脾胃的药吃什么好

小孩健脾的食物有哪些

灯盏花制剂的作用
尿频夜尿增多吃什么
老是经间期出血怎么办